月光下,石修原本就偏白的面容几近透明,此刻更是看不出表情,陈错看着他,表情复杂,“你平白无故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石修轻笑道:“我要是说为了杨老师,你信么?”
陈错下意识攥紧拳头,眼神骤然森冷,一把抓住石修的衣领,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龌龊事,给我离杨麟远点,还有程吉思,你敢打他们的注意,我要你的命!”
石修凝目看着他,眼里有微光闪动,“陈老师,你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如果全天下的老师都像你一样,是不是就能避免了许多悲剧。”
陈错一愣,攥着他领口的手不觉松了,石修慢慢将衣领从他手中抽出,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听着隔壁传来关门声,石修靠在门上喘了几口气,掏出手帕捂住嘴猛咳了一阵,半晌拿下手帕,低头看着那刺目的一抹红,默然惨笑了一下,眼神逐渐变深。
阳春四月,莺飞草长,商场情场皆得意的杨麟每天浸泡在蜜罐里,好不惬意快活,若要说还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人或事,那便非孙铭涛那个骷髅莫属了。
自开学那天,孙铭涛代表玉河煤矿向玉河小学追捐了三十万营养午餐费后,那个傻逼隔三差五就来学校“巡视”一番,美其名曰:来视察营养午餐的落实情况。
我呸!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杨麟双手插着兜跟在孙骷髅身后进了教室,见孙铭涛背着手一副领导慰问的架势穿梭在课桌间,便趁学生不注意,朝孙骷髅竖中指。
“小杨啊,你们这伙食营养还是不够啊,你看,全是青菜,连片肉都没有,三十万的餐补,不会是被学校克扣了吧!”
克扣你麻痹!
杨麟暗骂一声,“哟,这您可是冤枉我们了,一年三十万餐补,平分到每个学生头上,每天也就五六块钱,二师兄最近又涨得厉害,想顿顿有肉吃,还得麻烦您再捐三十万了!”
“你……”孙铭涛指着他,咬牙道:“行,我说不过你,我问你,你跟陈错什么关系?”
杨麟皱了皱眉在教室环顾了一圈,孙铭涛也意识到场合不对,绷着脸往教室外走,杨麟冷笑一声跟了出去。
“说吧。”孙铭涛瞪着他。
“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呗。”杨麟靠着墙点了根烟。
孙铭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半晌道:“那个石修,对你有意思吧?”
杨麟没想到他突然扯到别人,愣了一瞬,“我怎么知道!”
“你别给我装糊涂。”孙铭涛看了他一眼,靠在一边墙上,“那个石修,以前跟过县里的一把手好多年,那方面很有两下子,你要是觉得在这里的日子无聊,想找个人解解闷,找石修,别招惹小错。”
杨麟原本还在惊诧石修给县长当过情人这件事,听到那声亲热无比“小错”,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侧身拎起他的衣领,“老子爱找谁,关你屁事,你特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孙铭涛也急了,反揪住他的衣领,“你这城里来的大少爷懂个屁,招惹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你让小错怎么办,嗯?你他妈想过没有?”
“你他妈算哪根葱,我俩的事用得着你管么!”杨麟气得火冒三丈,怎么伤人怎么来,“瞅你丫长得那操行,就算没有我,陈错也不可能看上你,赶紧给我麻溜滚蛋!”
“我□□妈!”孙铭涛一拳怼在杨麟下颌上,杨麟没防备牙齿磕到软肉上登时出了血,他把血水吐掉,冲上去将孙铭涛扑倒在地,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厮打得难解难分。
不过三五秒,拳脚肉搏的动静就惊动了教室里的学生,一时间尖叫声,起哄声,劝架声交织在一起,随风灌进杨麟耳中。杨麟登时清醒过来,终于想起自己老师的身份,正要开口喊停,愣神的功夫左颊又是一疼,杨麟后槽牙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当即再也不管不顾,抬腿就是一脚,把身上的人踹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轮拳打脚踢。
“你们干什么!”
杨麟挨了几拳几脚,头脑开始发晕,视线也模糊起来,隐约中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接着冲着自己飞来的拳头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顺势一拧,然后便听到“咔嚓”一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杨麟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扶了起来,但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半倚在那人身上,只听陈错低沉森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滚,以后别再让我在学校看见你,见你一次我揍你一次!”
孙铭涛捂住胳膊踉跄着站起来,狠狠地剜了杨麟一眼,一瘸一拐地往校门走去。
杨麟目送情敌落败而逃,心里痛快极了,低骂了一句“活该”,突然感觉右颊一冷,耳畔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冷哼,杨麟赶紧闭上眼痛哼起来。
听着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哄笑声,杨麟这才感觉到无地自容,不过没一会儿,这帮倒霉孩子就被陈错轰回了教室。
杨麟直到进了宿舍也没敢睁开眼睛,任由陈错把他放到床上,凉凉的液体涂抹在脸上伴随着刺痛,杨麟哼唧一声,趁机睁开了眼,龇牙咧嘴地偷瞄陈错。
“在学生面前打架,长本事了?”陈错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