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有些感动,但真的开心不起来。
他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确认这件事。
洛闻笙额头上的伤,两天前结痂刚刚脱落,新生的皮肤还微微发红,跟周围的肤色不一样。张铭说很快就会好,不会落疤。
可那道疤是落在了宁远心上。
“怜君。”宁远低声唤。
“嗯?”沈怜君察觉到宁远的情绪变化,也不再调笑,认真下来。
“将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宁远问。
“我不嫁人就好了。我爸爸宠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那边嘛,能配得上我姐姐的好男人本就不多,洛三爷不肯娶的话,我姐姐完全可以借此当幌子,哭着说不是三爷那么好的男人她就不嫁。万事大吉!”
“你……不求‘名正言顺’?”宁远意外。
沈怜君笑眯眯:“我们是亲姐妹呀,本就应该相互陪伴一辈子,这还不够‘名正言顺’吗?”
宁远愣了愣,失笑,“我还……有点儿羡慕。”
沈怜君脸色不太好,苦笑道:“说什么傻话。”
宁远置之不理,八卦热度也就如他所料,迅速降了下去——几乎全校人都知道了,没有新的知情者,没有新的素材,就没有新的讨论热度。这世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人类变得越来越像金鱼,对一件事的记忆,几乎只有七秒。
学生们虽然不再在背地里谈论,却仍在孤立宁远。包括之前那些想攀附洛家势力的学生,也都躲得远远的,好像宁远身上有什么猛烈的传染病。
宁远无所谓。
他告诉自己,要无所谓。
“WC?一起?”陆初临追上双手插兜、走廊里独自行走、被过往同学避如瘟疫的宁远。
“啧,别跟我一起。”宁远皱眉低声。
“我、就、不!”陆初临笑嘻嘻,搭上宁远肩膀,半拖半拽地拉着宁远一起走。
“喂、喂……”
“快一周了,你家帅叔叔怎么还没采取手段?”
男厕里没别人,陆初临跟宁远站在便器前,说话也没藏着掖着。
“子虚乌有的事情,管它干什么。”宁远淡定道。
“哗哗哗……”
两个人放完水,到洗手池边洗手。
没人说话,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一个男同学推门进来,瞧见洗手池边的宁远,竟然直接转身回去了。宁远从镜子里看见了,不屑地“切”了一声。
“傲娇。”陆初临突然笑。
“哈?”宁远不可理解。
陆初临抽出纸巾擦手,笑道:“没,就是觉得现在很像咱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宁远的爷爷宁国栋是紫安城的土皇帝,宁远就是皇孙。打从上学第一天,周身两米,就无人敢近。
不是宁远有多凶,只是别的孩子不敢——贵族学校里的孩子,阶层意识很强。他们很清楚,宁远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陆初临是个例外。分明是个“平民”,却敢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