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为了活着,而他为了弥补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过错。

大家都在很努力让自己活得更轻松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需要被轻视,被怜悯。而任何人,也没有鄙薄别人的资格。

裴应声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他把手里的衣服搭在老人肩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这不脏。”

任谁听见一向洁癖的裴应声说这话,都会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不是您的错,”裴应声说,“是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自拿走您的衣服。我应该向您道歉。”

他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许是这么多年压在他身上的虚情假意终于破裂,连带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也要轻松许多。

老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还回来的环卫服口袋比刚才要鼓囊一些,他抖了抖衣衫,从里面掉出四五颗糖果。

“拿我工作室的糖借花献佛?”陈驰野站在奥迪车边,看起来在地下车库等了他很久。

裴应声没搭理他,径直朝着边上的那辆宾利走过去。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遍,背部的伤口,尽快处理。”陈驰野转身离开,“对了,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找皮肤科医生。”

“别找我,我大学主修心脏病学。”

裴应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嘴角僵直。

关于你的问题。

--‘我们阿遇,腰侧受过很严重的伤,大概有这么大一块伤疤,你能恢复吗?’

裴应声想起这句话,忽然想起那时在江安遇的毕业典礼上,青年满脸无辜地掀开衣服给他看自己的人鱼线。

他喉头滚了滚,泛着酸涩烈苦的口水涌上来,他闭眸,躺在驾驶座上。想到青年以后再也不能无所顾忌地这样做,眼角淡淡的泪花顺着脸颊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