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眨眼间,刚还在远处的康淑县主,已经到了晏久初和京遥遥眼前。
虽说按常理言,情敌相见,该是分外眼红,但是,这两人都是有体面的世家贵女,实在不好当场扯头花,丢人。
故而,晏久初能看到那位康淑县主眼眶微红,却仍旧与京遥遥谈笑风生,也能看到京遥遥心大如牛,根本没发现她的异样。
直到两人聊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聊不下去,京遥遥才毫不客气地扯了扯晏久初。
晏久初心领神会,“哎呀,这里枯草湿漉漉的,把我裙摆都弄脏了,京姐姐,我记得你带了套换洗的衣裙,能否先借我穿穿?我待会儿还要去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呢,这样实在不妥。”
“正好就有,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京遥遥拉着她,也不再顾康淑奇特的目光,只冲她点了点头,告辞了。
一转身,两人的脸就都变了。
“那个英国公府的县主是怎么回事?看我的时候眼睛都红的要滴血了。”京遥遥两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做了个要将其抠出来的动作。
晏久初噗嗤一笑,“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她当初同我承认过,喜欢国舅爷,你说她为何看你要眼红?”
“啊,竟是如此?”京遥遥诧异,“我就说嫁给这个人当真不靠谱,成日成日的烂桃花没完没了,真是的,当初就不该听他的鬼话。”
“什么鬼话?京姐姐嫁给云哥哥还不开心吗?他可是上京多少女儿的梦想。”
“他可拉倒吧……”京遥遥翻了个白眼。
只要一想起自己曾在他衣柜底下翻到那套姑娘家的纱裙,她心下情绪便很是怪异。
她觉得云在池不干净。
两人当初成亲,说好的就是互相利用,云在池缺一个媳妇来堵住皇后和家里的嘴,她需要一个体面且命硬的丈夫来让那群背地里嘲笑她克夫的人打脸。
两人一拍即合。
后来,议亲,提亲,成亲,住到一处,皆是水到渠成。
在成亲前几日,家里需要把她的东西都送到云阳侯府云在池的院子里去。京遥遥本就不羁,跟云在池也不是什么只认识一天两天的陌生人,于是那一日,她自己带着人去了侯府,大大咧咧地在云在池的房里划分自己的领地。
这里摆什么,那里挂什么,她通通都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云在池也事先叮嘱过她,只要不碰书房,其他地方随便她糟蹋。
既然他都这么放话了,京遥遥自然不客气,打开衣柜,划拉出一大片地方,打算挂上自己的衣裙。
就是在整理衣柜的时候,她发现云在池的衣柜底下,有一套女人的衣裙。
她觉古怪,将那整套衣裙拖出,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两下,这个身量,不会是云在池自己的衣裳,那就是别的女人的没跑了。
虽然知道云在池年纪不小了,听京弥说,大概都二十有四了,平日里有那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家里说不定早给他安排过通房什么的,可是在两人即将新婚的当口,发现这种事情,京遥遥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那女人的衣裙都已经摆到他的衣柜里来了,接下来呢?榻上呢?
她将目光幽幽转到那张榻上,不消片刻,便叫人把那张床拆了。
云在池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卧房已经天翻地覆。
“我那么一大张床呢?”他比划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京遥遥瞥一眼这男人,鄙夷道:“本姑娘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再说,我认床,没有我自己的床榻,我会睡不踏实的。”
云在池没读出她的意有所指,反而好气又好笑道:“那我离了原来的床榻就能踏实了?”
“你别急,你那张床,我给你摆在隔壁库房里了,你何时想要过去睡,去就是了。”
云在池:……
“京遥遥!”本着不跟姑娘家动手的原则,云在池忍了又忍,这才没真跟她打起来。
岂料他话音刚落,一阵衣香鬓影便向他飞来,他一扯盖在脸上的破布,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当初穿过的一套衣裙。
“国舅的过往我不问,只是拜托能不能把事情处理的干净些?我不喜欢日后在我的房里再看见别的女人的东西,没把你整个衣柜都换掉,已经算我客气的了。”
云在池脸上精彩纷呈,知道她这定是误会了。
可是他该怎么解释?说这不是别的女人的东西,是他的东西?他怕是疯了。
于是他嘴角抽搐,说出了平生最欠扁的一句话:“你怎么不把我整个人都换掉?”
那一瞬,他敢肯定,京遥遥当真动了那样的心思。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嫌弃极了。
他实在怕她下一息就会说出要退亲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