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伯明这日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脑门直突突,自从前两日郑国公雨天不慎摔断了腿开始,他就觉得近来京中不会有好事发生,今日路上走着走着,竟又下起了雨,他急匆匆从京郊赶回到家里,只见厅里坐着如今难得的稀客。
大长公主和临安王一见到他来,精神可谓是抖擞了百倍。
许敬月虽说是给他们面子,请了他们进来,但一提到婚事上头,还是推扯着,直说要等侯爷回来再说,这说着说着人却一直不出现,差点叫他们以为,忠义侯今日早就打算好不回府了。
幸好这人回来了。
在晏伯明心里,他们两家如今关系应当势如水火才是。
虽然他和临安王付荀是官场同僚,两家又互相交好多年,但最近一年的变数实在太大,将他们已经推到了一个不得不对立的场面。
你儿子害了我女儿,你儿子又救了我妻子,本该两清的事情,但你们家居然又要我未出阁的女儿去照顾你儿子,这实在过分,他就算心再大,也不能忍。
“回来了。”在他向那二人虚与委蛇行过礼之后,许敬月淡淡瞥了他一眼,“王爷和公主此番,是来商议亲事的。”
“哦,商议亲事。”晏伯明顺嘴念叨了一句,回过味后才晓得惊呼,“什么?商议亲事?!”
檐上小雨滴滴落下,院子里的大水缸积了得有小半坛,嘀嗒,嘀嗒,还在不停地泛起波澜。
晏久初隔着窗户听雨声,道:“这是我家待客专用的小院子,夏日里有一回,我和敏敏路过这里,往这里的水缸里放了两片荷叶,如今倒是听不到了。”
“夏日里的荷叶,早就被人换掉了。”付云归陪她坐在窗前,静静听着雨声。
“你要去西北,是何时定下来的事情?”
“昨日。”
“昨日定下来的事,就一晚的时间,你考虑仔细了吗?你今早就这么急匆匆地上我家来求亲,什么后果都没想好,万一等两年后,你从西北回来,不喜欢我了,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付云归看着她笃定的小脸,忽而笑了,“怎么就这么觉得我会变心?”
“我听说,西域天山那边都是好看的姑娘,露腰的,带面纱的,你看那些胡姬就知道了,一个个眼睛大的不得了,美的跟什么似的。你既去西北,就该考虑清楚了,万一沿途遇到什么绝世美人,引为知己,想要带回来,可是这边还有个我,那可麻烦。”
“怎么回事,别人家的丈夫外派去偏远地方,家里妻子都是关心和担忧身体,怎么到了你这里,竟是担心我会不会迷上什么美人?”
“谁说你是丈夫了?你少给自己脸上添金。”晏久初靠在他肩上,望向朦胧的窗外,忽然惆怅,“我不是不想关心你,只是事情太多,不知从哪里开始关心才好。”
“你明明才刚能下榻,皇上怎么就忍心让你去监军?”
“放心,如今尚未下达旨意,等到兵马各处都准备好,起码得到三四月份,天气暖和,那时候我身子差不多也养好了,可以随军出征。”
“听起来还是好难过,你去临安也就算了,中途有个中秋还能回来十天半个月的,去西北,起码两年都回不来。”
晏久初本来还想好好跟他谈个恋爱,再到结婚,过渡一下,结果这下好了,过渡都不用过渡了,人要走了。
付云归偏过头,扣住她脑袋亲了亲,“对不起,阿九会不会怪我自私?人要走了,还非得先把你束缚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