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演戏(二更)

晏久初还真是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左娇娇那事就是个坑,毕竟许敬月当初是真的设计让她落了水,不管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如今回来找她报复,就势必会让衙门把她身上那些旧怨都一一翻出来。

幸好大理寺这回不会明目张胆地查,也不会贴布告什么的。

因为此事涉及皇家颜面。

罪臣的女儿,改名换姓被送给残暴不仁的藩王做王妃,这件事说来说去,对皇帝影响总是不好的。

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如今恐怕是要挨一顿圣怒了。

“把左春生的女儿换个名字送去西南,亏你们想的出来!”

付玄卿重重将折子甩在地上,指着户部和礼部一群官员的脑袋,一个一个点过去。

“京弥,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事情总要挑一个出头的,既然无从下手,就先拿自己熟悉的开刀。

皇帝正襟危坐,等着京弥开口。

京弥自早上得到修竹寺那边的消息后,就已经将此事捋了一捋,此时并不慌张,有板有眼道:“启禀陛下,当初我等与皇后娘娘商议可以为西南王妃之人选,定的分明是青州知府之嫡女。一切事宜定下之后,交由户部将人带到京城,出发去往西南。臣也不知,这好好的青州知府的女儿,叫户部带过来,怎么就变成左春生之女了。”

户部几个官员不乐意了,“京侍郎此为何意?我们从青州叫人带回来的,的的确确就是那知府之女姚氏,也是你们带进宫见过皇后娘娘,受过册封的,怎么事情出错问题就落到我们头上了?”

京弥继而道:“但凡是送到封地做王妃的姑娘,都是经由教检嬷嬷亲自检查过身子,身上特点一一记录在册,检验时缺一不可的。那左春生之女自今早被抓之后便特地由人检查过,她身上多处特征与青州知府之女记录在册之特征吻合,如若不是特意模仿之,便是有人早就在其中动了手脚了,将人掉包了。”

皇后亲自选定的王妃被掉包了,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户部几个官员互相对看两眼,纷纷道:“世上巧合之事如此多,京侍郎还请慎言!”

“是啊,天下之大,无巧不成书,巧到两个姑娘,身上的胎记都能落到同一处去!”京弥振振有词,直指户部当头的刘尚书,“刘尚书,我与我家长姐是双生胎,同一个娘胎先后一柱香的时辰出来,尚且做不到如此相近,这两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姑娘,可是有缘!”

“陛下!”刘尚书当场跪下磕头,“臣冤枉,京侍郎所言,臣实不知情,臣绝没有做过此等偷梁换柱之事!”

京弥闻言,也赶紧道:“陛下,臣怀疑,当初户部给我等与皇后娘娘看的是一个人,去见教检嬷嬷和最后送上前往西南马车的,又是另一个人,估计有人从青州开始就在暗中谋划,决定要将两人调包!”

京弥的话越多说一分,付玄卿的脸色就越铁青一寸,他沉着脸,重重拍着桌子道:“给朕查!看看这其中,到底还牵连着多少人!”

天子一怒,刘尚书瑟瑟发抖,伏在地上的老骨头僵硬不能起,直到付玄卿允许他起身,他才察觉到有人上来扶起自己,他便颤颤巍巍跟着起身,本以为是哪个自己的部下,抬头一看,却是京弥。

“哼!”他一甩袖子,挣开了京弥的搀扶。

待到出了居正殿,刘尚书看着尚还血气方刚,年纪轻轻的京弥,道:“京侍郎好能耐,李尚书不在,礼部便是由你掌权了,我倒是要看看,此番究竟是你礼部的过错,还是我等之错!”

“刘尚书,我可从未有过将矛头对准你的意思。”京弥看了几眼他身后两个户部侍郎并两个户部郎中,道,“毕竟后面还有几个同僚,也都一道参与了此事,我是说,万一是你户部出了什么奸细,是不是?我又没有说你们都是奸细。”

“京弥!”刘尚书对自己部下很是护短,当场指着京弥气道,“你别以为你家里有京太师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如此胡作非为,事情还没查清楚,等调查清楚,我看你如何给你们老京家丢脸!”

京弥实在不想跟这老骨头在居正殿门口对骂,随便拢了拢衣袖,摆了手,“那还请刘尚书赶紧下去查吧,我还要等人,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哼,狐朋狗友!”刘尚书转身欲走,冷不丁看见临安王府那世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吓得老心脏又不稳了一瞬。

“付,付少卿……”他道。

“刘尚书。”付云归与他点点头,“京弥在等我。”

“……”刘尚书牵强地笑了笑,“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刘尚书走后,京弥撑着付云归的肩膀,笑到直不起肚子来。

“那老东西就知道欺软怕硬,骂我倒是痛快,等我爷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只知道点头哈腰了,没半点骨气。”京弥碎碎念叨,跟他一起,重新进了居正殿的门。

“来了?”

付玄卿见到京弥和付云归进来,这回脾气总算好了点,却也心烦,直接问道:“案子给你们,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京弥理理衣袖,一改方才与户部扯皮之言,认真道:“青州知府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被送到西南,便求上了人,央人在教检嬷嬷和户部那里打点好。带给教检嬷嬷看并且身上特征记录在册的,是正值家里落魄的左娇娇,被送去西南的那个也是她,而站在我等与皇后娘娘面前的,却是青州知府真正的女儿。”

“这一出偷梁换柱,背后必定有不少的势力,青州那里有一股,户部里头也有线人,那教检嬷嬷,不知是不是也被买通了。”京弥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左娇娇,当初又是怎么从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被绑上去往西南的,中间一重又一重,手头人脉但凡少一点,都不能成事。”

付玄卿冷哼一声,“朕以为,朕刚登基不久,他们是先帝的人,朕怎么说也得给他们留些脸面,他们却将朕的脸皮这样拉下来踩,那就查,查个彻彻底底,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