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承诺书晏久初已经送到付云归手里了,她自己这里还留了一份,以防这狗日后不认账再纠缠自己。
其实她不是没真的想过要动杀心,只是她不敢,她怂。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真的把付云归杀了,等待自己和整个晏家的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她就觉得不值得。
大长公主那么在乎两个儿子,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的。
她可以毁了他名节,可以造谣他外面有女人,可以让他喜欢上自己再抛弃他,可她就是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说来说去,还是这狗投了个好胎,她下手需要顾忌太多。
不过总归还是达到目的了的,晏久初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彻底跟他断干净,不回头,要他爱而不得。
按道理,他以后每天都还是要来教自己写字,于理论上来说,这一点都不方便她快刀斩乱麻。不过她信上已经写的那么决绝了,他那样自小高傲的天之骄子,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但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付云归要是真的每日都还再来,她就得再好好想个办法把人赶走,或者每次都叫晏敏初来陪自己上课。
许敬月这日下午要带她去白云观,说是好不容易恢复清醒,是天大的好事,得去神仙真人面前拜拜,感谢庇佑。
同行的还有豫王妃陈氏。
白云山风景好,道教文化气息浓厚,秋日里很是受广大百姓喜爱,天高气爽,登高望远,心旷神怡。
晏久初是用了午饭去的,跟在许敬月和豫王妃身后,一步一步爬上去。
很艰难,很想跟上回晏柏松一样,坐个轿子叫人抬上去。
可是前面还有两个长辈在,这实在是不合适。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即便是山上风大,她还是出了不少的薄汗,许敬月替她擦了擦,道:“山上风大,披风还是不要解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容易着凉。叫苏和陪着你在外头亭子里先坐会儿,我和王妃先去前头那文昌帝君殿里拜拜,给你二哥哥科考求个好功名。”
晏久初本想就在亭子里歇下,但一听是要给晏柏松祈福,便又急急忙忙改了口,“那我不坐了,我也想去给二哥哥许个愿,保佑他科举高中!”
“你们家几个孩子,兄妹感情是真的好。”豫王妃感慨道,“不像别的几家,一屋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许敬月听了,欣慰地摸摸晏久初的脑袋,“你家只有一个孩子,岂不也省心?”
“哪里省心,日日给我在外头闯祸。”豫王妃正愁没有地方倒苦水,拉着她抱怨道,“前几日不是说太学有个学生,替人代笔又不甘心自己名头被埋没,便设计自己将此事捅了出来。其间不知怎么回事,牵扯到了中议大夫刘家公子和成康伯府的公子,大家一齐获罪,都在大理寺吃了几天牢饭。原本跟咱们没什么事,结果前几日那太学学生刚被放回到国子监,付希昌这个不省事的,便伙同其他纨绔一起去奚落他,你说说,这怎能叫人不生气?”
凡是国子监的学生,不论贫富贵贱,其实大多还是知道要和睦相处的,毕竟一朝科考,平步青云之人海了去了,谁知道日后在官场上,大家会不会突然就成了同僚呢。
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而付希昌显然没明白这个道理。
前日夜里,他在一群朋友的怂恿下,一起去将那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崔良狠狠笑话了一通,逼得人羞愧难当,投湖自尽了。
“幸好池子浅,人捞上来还有口气,不然我纵是有十张嘴,替他在圣上面前也说不清了。”豫王妃狠狠气了一通,“都不晓得我今日还要来替他拜什么香,冥顽不灵的东西,跟他爹简直一个德行。”
“事情闹到了圣上面前?那圣上是怎么说的?”许敬月关心道。
“圣上自然是怒了,如今朝廷选拔人才,太学是多么重要的地方,如何能容他们放肆。听皇后娘娘说,希昌他们一群纨绔子弟都被关到山上闭门思过去了,罚抄经书,不许我们探望,抄完了才准放出来,也不知关到哪座山上去了。”豫王妃气归气,儿子该担心还是得担心。
许敬月叹一口气,“万幸没罚别的,只是抄写经书,就让他们抄去吧,也算是为朝廷做些事情。”
“那不只能这么想了吗。”豫王妃也没辙,只能愁眉苦脸地安慰自己。
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一群纨绔,就被皇帝罚在这座白云山上。
付希昌自昨日到此,被罚抄写道德经,已经整整一天了,这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其他时间都在抄。
抄写就算了,还得抄的字迹工整,书页美观,抄写不完或者字迹不过关的,皇帝就不让他们下山,不,甚至连门都不让出。
白云观后面客房挺多,他们一行四个人,一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外头守着人,互相联系不到对方。
云在池敲开付希昌屋门时,见他灰头土脸,面呈菜色,不禁脸上一乐。
“豫王公子在这,日子可还舒坦?”
“老师!”付希昌一见他就精神了,急忙挥着手中誊抄到一半的纸张嚷嚷道,“老师我马上就要抄好了,您今日先别急着走,先看完我的再走!”
云在池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可惜你老师我也还在禁足期,如今过来只是按国子监规矩来看看你们,到了规定的时辰就得走,你莫要操心过多,好好写你的就是了,明日也一样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