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簌簌刮着秋风,树影婆娑,人影晃动,晏久初僵硬地被付云归抱在怀里,握着刀柄的手无动于衷。
血还在流,一点一滴落在草地上,聚成一滩血水,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钻入人的鼻息,
付云归眼神逐渐迷离,脑袋有些支撑不住,往晏久初肩上靠。
圈在她腰间的手也仿佛脱了力,松松垮垮,一下就给拽了下来。
晏久初沉默着任由他倒在了地上,自言自语般道:“就当我真的杀了你一次吧。”
她抹了抹眼睛,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出林子。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高,沿着小道一直往下走,一柱香的时辰就能下山。
晏久初似乎是刚杀了人,浑身都还处在颤栗的阶段。她心里害怕的紧,脚步虽乱,但快到飞起。
“早点下山,早点回家,早点下山,早点回家早点下山,早点回家……”
她不断地呢喃,不断地给自己暗示,不断地给自己鼓励,浑身却只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没有用,都没有用,她心里的害怕已经达到了顶峰。
突然,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步伐僵在了原地。
呼吸渐渐有些不畅,血液有些回转不过来。
这种感觉又来了,就是在人群中,远远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来了!
只不过这回是在山上,几无游人,她身后那个人,可能是在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她僵硬地梗着脖子,脑袋迟钝地向后转,却只见一阵刀光掠影,她尚来得及看清跟踪她的人,便有个身影从树上飞下来,挥着长剑向那人刺去——
原本该劈在她身上的刀,不得不转去抵抗突然闯出来的那人的进攻。
付照一身玄衣从天而降,本就占了极大的优势,在功夫不相上下的基础上,他几招就将那人狠狠地压制了。
歹徒面露凶色,往晏久初这边看了一眼,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有人从天而降,护在了她身前。
剑抵在歹徒脖子上的时候,一切才终于意味着结束。
“叶狄,把人捆了关进大理寺地牢。”
付照唤出自己的暗卫,直到那歹徒被彻底捆成了粽子,他才放心将剑收回来。
“阿九没事吧?”付照走过来,礼貌地将她上下扫了一眼,以防哪里受伤。
“没事没事。”
晏久初现在只是有点腿软,要是付照来的再晚一些,她觉得自己今天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位是?”她指着刚刚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问道。
“这是我哥身边的暗卫,信石。”付照简单道,“我哥还在上面吗?”
“嗯。”晏久初点点头,仰头看着半山腰,“应该还在上面。”
正说着,便听山上有急促的脚步声下来,原本被晏久初一刀刺下躺在地上的付云归,跟个没事人一样,拖着滴血的衣袍,从小道上下来。
“没事吧?”他抓着晏久初看了两眼,确认人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才向付照道,“我方才听见动静了,人抓到了?”
“嗯,只有一个,叫叶狄先带人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付云归下意识牵起晏久初的手,正要带她下山,却见她被自己拉直了胳膊,脚步一下没动。
晏久初苦着张脸道:“我腿软。”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懵了一瞬,旋即都笑了。
晏久初背着光看着他们俩,发现兄弟不愧是兄弟,两人笑起来,眉眼其实很是相像,只不过付照偏柔和俊朗些,付云归更疏离矜贵。
疏离矜贵的付大公子走回到她跟前,体贴地问:“那怎么办?我背你下去?”
“你背上好脏。”晏久初嫌弃不已,那么一大滩鸭血糊在背上,又脏又难闻,“你为什么还不把衣服脱下来?”
她捂了口鼻,拧着秀气的眉头。
付云归一听到下面的打斗,便忙着起身过来,哪还有功夫脱衣服,这时候看着晏久初,心下突然有些想法。
他低头,将晏久初的手摁在自己腰带上,低声道:“你帮我脱?”
“咳咳——”
即便是声再低,也逃不过付照的耳朵,付照抬头望了望天空,一言难尽道:“我先下去吧,你们记得早点下来就成。”
“嗯。”付云归似有若无地应着,眼睛全程只盯着晏久初,观察她微妙的反应。
“你自己是没手了吗?”
晏久初娇嗔一声,想要缩回双手,却被他越发强硬地摁在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