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第二日上早朝,场面很是精彩。
远远的在长明殿前广场上,夏侯瑜就见着晏柏兆和付家兄弟俩了。
许是晏柏兆和付云归中间还隔着个付照,这才没让两人直接打起来。
也不对,不能说打起来,应当是晏柏兆单方面想揍一顿付云归。
若非昨晚付照带他跑得快,实不相瞒,他也想给他来一拳,以报自己中秋夜胳膊脱臼之仇。
他正琢磨着眼前有意思的一幕,京弥突然从后头窜上来,攀住他肩膀,问:“怎么回事,我听说昨晚你在场,亲眼见到晏家那小阿九清醒了?”
原是为这个。
夏侯瑜一听就来精神了,与有荣焉地点点头,仿佛是自己的妹妹突然从神智失常变回了正常闺秀。
只见他立时摊了手,铺张开来,声情并茂道:“你可别说,当时那场面,阿九就站在我跟前,一口一个夏侯哥哥地叫着我,起初我还只作寻常,没成想,一回眸,这小丫头眉眼间竟一点都没了从前的感觉,茶楼里灯火喧嚣下啊,她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无比清醒的正常人呐,当时可把我和茵茵都吓坏了!”
京弥问:“然后呢?”
“然后,这就要说到茵茵的扇子掉了,阿九去帮茵茵捡起了扇子,不是我说,举手投足间,那简直是……”
夏侯瑜仿佛说书先生附体,边上台阶边与京弥十分投入地演讲,走着走着忽感前面有一堵墙,正要绕道走,感觉旁边也是墙,他遂不耐地抬头。
一抬头,晏柏兆和付家兄弟正站在台阶上,幽幽看着他。
“呵,呵呵,呵呵呵。”夏侯瑜干笑两声,捏着京弥肩膀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你知道就成,具体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京弥正听到一半,很是费解,“就哪样啊?”
夏侯瑜掐着他胳膊,话从牙缝里艰难地蹦出来,“京侍郎,言多必失,你晓得。”
想听热闹的礼部侍郎京弥看看站在上面的三尊大佛:“……”
行吧。
进了长明殿,朝堂上皇帝面前,各方看起来都是一片祥和。
实则不然,背地里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细纠起来,简直一派波涛汹涌。
主要还是临安王也在,忠义侯也在,晏柏兆觉得和付云归当着各自老子的面撕破脸,有点难看,遂憋着一口气,留到了早朝之后。
“我已经跟阿九说过了。”
昭德门外,大大小小的官员陆陆续续都走了之后,晏柏兆才喊住了与他同样故意落下的付云归。
“她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去你那里学了,家里已经给她找好了女学究,这几日对付少卿多有叨唠,改日我和我爹娘自会上王府亲自答谢,日后便不用再麻烦付少卿了。”
从晏柏兆硬邦邦的话音里可以听出来,他其实还是生气的。气付云归对自己妹妹那点不该有的心思,也气自己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了阿九,把她送到了付云归身边。
“总归我也有错。”他低头道,“自此之后,还请付少卿跟我们家阿九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少卿的婚宴上,我也会带阿九来喝一杯,以贺新喜,谢几日师恩。”
“说完了?”
付云归静静听他说了这么多,只淡淡问了三个字。
“说完了。”
晏柏兆目视前方,只拿余光瞟他,不知他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
“说完了,那我便也真心实意地告诉你。”付云归双手负在身后,坦然道,“我的确对你妹妹有心思,圣上面前我已经放过她一次,如今是你们家又把她送到我面前有的第二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并不觉得这有错。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去求什么御赐的婚事才能娶到她,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到我身边来。”
他看着晏柏兆,话说的明明白白,掷地有声,丝毫不怕他的诘问,也丝毫不怕他的暴怒。
晏柏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拳头紧握,咬紧牙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付云归神色如常,“将来的婚宴上,舅兄本就是该请的,至于阿九,她该是由我亲手带回家,该喝的也是和我的合卺酒。”
“你个畜生!”
晏久初才清醒过来多久,他居然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晏柏兆属实不能再忍,提起拳头向他挥去,付云归也不会干站着让他打,躲闪间一步步退到了自己马匹前,一个翻身上马,作势要走。
“我他娘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晏柏兆破口大骂。
付云归牵了把缰绳,悠悠的语气迎着风送过来,“没关系,有阿九在,我总还是认你这个舅兄的。”
晏柏兆:!!!
不用去见付云归,晏久初这日干脆也就没出门,呆在家里给许敬月做了一盘完好的牛奶酥,连摆盘都透露着精致与可爱。
半下午的时候,她亲自将牛奶酥端到了许敬月面前,偏厅里正来了两位她从前的闺中好友,都是昨夜听闻晏久初的消息,今日特地赶来关怀且探探口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