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正好,去见见纪言殊,顺道把这东西给他。”他起身,掂掂手里的包裹,发出几下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付云归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听说她妹妹前几日在宫里落水了,这换下的衣裳头面都落在宫里了,不知怎的被我娘带了回来,喊我今日给他送来。说是,送到长宁伯夫妇手上怕是不顶用,也就送到纪言殊手里,还能给人家留点念想。”
晏柏兆觉得这事没什么毛病,便说给了他听,可付云归听完,却沉默了会儿。
许敬月为何要把纪筱已留下的衣裳头面带走?
她留了一手。
如果纪筱已这回没死,估计许敬月也不会让她好过。
晏久初是她的心头肉,伤了晏久初的人,她都会一一报复回去,一如左娇娇的下场。
晏柏兆哪知道他在想这些,挥挥手里的包裹,“我走了。”
“嗯。”付云归没送他。
纪言殊来大理寺,不是来坐牢的,而是来看牢犯的。
“你知道我被那些山匪掳走,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吗?他们日日□□我,玷污我,把我关在黑不见天的地下,除了吃喝什么都干不了。他们满身恶臭,却还要我伺候,稍有不听话,就是打骂鞭挞,无所不用其极。”
“可当时你妹妹在过怎样的日子?她还在到处欺负人,她吃香的,喝辣的,她出门有轿子坐,走路有人搀着,随便酸了累了就是一大堆人伺候,可我,我连山贼的匪窝都没逃出去过!”
“三年,整整三年,我都在想,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逃出去了,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我受过的苦,定要在她身上千倍百倍地加诸回去!”
“我头一次得知你是她哥哥的时候,我就觉得讽刺。报应,都是报应,天道好轮回,是你把我救出来,是你亲手递上了杀你妹妹的最后一把刀!纪筱已,她是死有余辜。”
纪言殊双目赤红,坐在通往大理寺地牢的台阶上,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苏菀的话。
死有余辜,真的是死有余辜吗?
妹妹有今日这样的下场,他们全家都脱不了责任。
“我根本就没想要逃,我的余生,只有杀了纪筱已这一件事是有意义的,只要能杀了她,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反正,还有什么比山匪更可怕的呢?”
那个女人突然开始大笑,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牢里,慢慢地,慢慢地,再逐渐转为悠扬的戏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