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类和邪恶的关系,就是大洋与漂浮在其上的冰山的关系,它们其实是同一种物质组成的巨大水体。冰山之所以被醒目地认出来,只是由于其形态不同而已,而它实质上只不过是这整个巨大水体中极小的一部分……人类是做不到道德自觉的,就像他们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大地。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借助于人类之外的力量。——题记·《三体》刘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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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0日,傍晚5点半,皇宫山外。
红绶带大道是皇宫山以南、与皇宫山平行的一条笔直宽广的大道。大道南接朝觐大桥,北面则直接与皇宫山外的护城河相邻。朝觐大桥横跨多兰士河,将城中区与皇宫区相连,而桥南建造有护桥堡垒,由皇室禁军把守,除了皇宫山内的人员,其余人出入该桥需要有皇室批准的通行证件。
此时的护桥堡垒之外,已经排起了马车的长龙。镀刻着各大贵族家族徽章的马车陆陆续续通过护桥堡垒的检查,驶入朝觐大桥,并向着皇宫山进发。
通过庄严雄伟的朝觐大桥后,顺着皇室禁军的引导,沿着红绶带大道向东行两百米,过护城河机关石桥,才能从东侧门进入皇宫山之中,中央的正大门只有重大庆典时才会开启。
今夜的皇宫山是自艾琳娜公主丧期之后,第一次这般热闹。高耸攒尖的高塔、蜿蜒起伏的堡垒城墙之上,到处都点亮了煤气路灯,将整个巨大宫殿山照耀得如梦似幻般雄浑壮丽。
马车秩序井然地从东侧门驶入,之后乘客便必须下马车,跟随侍从的引导向皇宫山内部徒步行去。下马车的地方也是有规定的,按照爵位等级划分,越是高位分的爵位,越是能够在最靠近核心宫殿群的地方下马车。
在子爵爵位停车下马的区域,一驾车厢上印有狮鹫鸢尾花家徽的马车停下,车上的管家路易从驾驶座跳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地拉开了马车车门,并用手遮挡住车厢门上沿,等待主人下车。
车内先下来了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礼服的男子,他戴着一副贴合面部的银色面具,面具之上也刻有狮鹫鸢尾花的纹路,非常精美。面具遮住了他整张面庞,只露出了一双蔚蓝漂亮的眼眸。他身材修长挺拔,一头乌黑的短发大约遮颈长短,梳理整齐,额前有几缕发丝散落,别有一番俊逸的味道。
下车后,他就一翻手,将高顶丝绸礼帽戴上,手中一柄精致的手杖杵在地上,他微微弓腰,虚托出戴着白手套的手。随即车厢内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女士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之中。他轻轻捏住女士的手,搀扶引导女士下马车。
水晶高跟,蔚蓝耀目的晚礼服长裙,漂亮的蓝宝石项链与同色长耳坠,盘起的金色长卷发装饰有璀璨的水晶发饰。她红唇艳丽,美眸惑人,不是安娜又是何人?
她轻轻提裙,在身旁伴侣的搀扶中踏实地面,一亮相便霎时夺走了边上所有人的目光。伴侣确认她站稳后,曲臂在身前,将手肘微微递出。她挽住对方的手肘,二人在一位侍从的引导下,缓缓向皇宫山主大殿行去。
边上渐渐有相识的贵族上前来打招呼,安娜一一礼貌回应,笑容灿然而不失优雅。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全然不像是传闻中父亲病重、家族衰微的丧气模样。
不少人问起安娜身侧的伴侣是哪位,安娜只道:
“这只是我一位不愿露面的同事,请各位不必探究。”
什么同事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中不愿露面?要知道这可是皇室举办的晚宴,多少名流聚集,正是结交人脉的最佳时刻。这世上有几个人会在这种场合下不露面?何况今夜并非是化装舞会,戴着面具遮盖样貌,未免显得有些不合礼数。
不过其余贵族也不会多管闲事,与安娜打招呼只是例行礼数。眼下麦克莱恩家族虽然爵位和财产都还在,但继承人凋零,老子爵又病倒,唯有安娜这一个独女在支撑,群狼环伺之下,就像是一块香饽饽,相当一部分人想要将麦克莱恩家连人带财吞进肚子里。面上的礼数不过是虚与委蛇,肚子里转着的却全都是算计。
本次参与晚宴的人,除了贵族们,当然还有真正的主角——参与科考行动的科学家们。
本次科考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学科领域,从地质勘探到气候监测,从考古勘探到生物采样,涵盖了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生物等多门学科。科考队从众多名校之中招募到总共十名优秀的学科教授带队,共计四十多名聪颖睿智、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随队而行,科学家们将继承先辈代代探索临高的遗志,继续再攀高峰。
当安娜与她的伴侣行进到公爵下车区域时,她们遇见了萨尔斯堡公爵家的人。长兄亨利·兰开斯特携其妻、妹妹缇灵、妹婿夏洛特刚从马车上下来,四人各个盛装打扮,俊男靓女,颇具贵族风范。但是未见约翰·兰开斯特,他似乎并未与家中人同行。多半可能是因为妹妹露易丝卧床不起,而无心赴会。
亨利三人见到了安娜,礼貌性地远远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安娜二人,转身先行进入主大殿。
这冷漠的模样,似乎与之前查兰描述的热情谦逊的兰开斯特一家大相径庭。
两家已经对外公开缔结婚约,整个霍姆因斯帝国的贵族圈都知道兰开斯特与麦克莱恩即将成为一家人。
然而在如此盛大的皇室晚宴上,兰开斯特家竟然连做戏都不愿意多做,表现得如此冷漠,落在外人眼中,倒要多番猜测两家之间是否已生罅隙。
安娜眸光微凝,心中浮现出父亲曾告诫她的一句话:反复无常必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