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邕浔以后,陆偃每隔一段时间都来春圩,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他每次来都做足准备,除了冬天,清凉油、驱蚊水这些他从不会忘记。不过,因为每次都是小住,有些东西他不会计较,比如硬邦邦的木板床。
现在看见季子游后悔的样子,陆偃说:“你抱过来的那床被子,可以当床褥用。”
季子游听罢心动,表面却犹疑:“这样会不会不好?”
“我们俩加起来能有多重?睡一晚上也不能把被子压成被褥的。”陆偃说,“我估计你应该没睡过硬板床吧?明天还得坐车回去,晚上还是睡舒坦点儿吧。”
季子游可没有宁可吃苦也要死撑面子的习惯,何况陆偃已经开口决定惯着他,他受用地点头,心情很快就豁然开朗了。
除了那张硬板床以外,再次让季子游受到震撼的,便是逼仄的淋浴间。
这淋浴间是校舍的一部分,平时除了洗漱以外,也兼做卫生间使用。整个房间只有不到两平米的大小,水池和厕所蹲位离得非常近,电热水器更是装在头顶上方,以季子游的身高,他转个身都有可能磕到热水器的水箱上。
因为空间太小,洗澡的时候,必须得用一块挡板盖在蹲位上方。虽然陆偃保证那块板子足够厚实,可季子游踩在上面的时候,总是怀疑什么时候会把板子踩坏,失足掉进蹲位里。
估计上面调拨的经费全部用在了学生的身上,所以老师住的环境才这么艰苦。季子游这么想着,速战速决地洗完了澡,在穿衣服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墙角的排水口旁长了一棵菌菇,忍不住笑出来。
季子游洗得太快,竟然没把一箱热水用完。
他打开热水器的开关,让水继续烧,拎着装满脏衣服的塑料袋子,打开门。
季子游本想回宿舍告诉陆偃,可以接着洗澡,没有想到才从淋浴间里出来,便听见了打篮球的声音。
原来,季子游洗澡的时候,陆偃把操场的灯打开了。
望着在球场上投篮的陆偃,季子游不禁停下脚步。
陆偃之前确实说过偶尔会打球,但是,季子游从来没有看见过。
球场的灯光不够敞亮,运球投篮的陆偃在季子游的眼中不甚清晰。他被阴影和光包裹着的身影,像是加了一层复古的滤镜,时间和年龄一下子变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