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并没有丝毫滞意,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之中。
陆放站在原地不动。
人潮声音远去,刹那间万事万物成了空无的背景。
有年轻世家弟子压低了声音:“嘶,是故意撞过去的吗,竟敢得罪十九皇子,怕是不想活了。”
“没有,好像隔了段距离,那个人好像是个修士,身法很灵活。”
“那就是故意挑衅了,为了吸引殿下的注意?这儿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挑上个最不能惹的疯子……信不信再有一个人敢碰他一下,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陆放脖子僵硬地扭过头,稍稍瞪圆了眼睛,阴冷的视线落在那个世家弟子面上,一字一顿地道:“再敢乱说一句,我拧断你脖子。”
那位世家弟子立刻闭上了嘴,脸色煞白,偏过视线,不敢忤视。
“陆放,适可而止。”十八皇子陆炤说道。
“殿下,陛下说过您的脾气该收敛了!不过就是个小城修士,值得您置气至此?”白衣男子忍无可忍,也规劝道,“此地不是皇宫,不要乱来!”
却见这个冷厉的青年呼吸急促,眼角微红。
不等白衣男子看清,陆放沉着脸,抬脚往人群中走去。
“至于吗?”
“过去看看!出了事也好及时制止。”
“如果在云荒城老城主出殡之日闹出人命,就算是再不相干的人,怕也会寒了城主一脉的心,势必会说父皇教子无方,到时没有劝谏好他的罪责,也会落到白大人头上。”陆炤道。
白衣男子白行之,曾是禁军将领,也是未来太傅,更是教他们练剑之人,乃是在场所有人的老师,除了陆放。
只因后者没学过几日,便被勒令不许修行,而在场也只有陆放不给他好脸色。
一如陆放不给所有人好脸色那样。
阎云柯没走几步,便发现后面有隐秘且飞快的脚步声。
跟踪他们的不止一人,感知之下,修为最高不过第三境元神境,在这座城里已经称得上不错。
这么好的实力不去给老城主镇棺,可惜了。
阎云柯见这城中处处都有行人,便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出来吧,找我何事?”
面前走出来一位第三重境界的修士,头戴白巾,面相敦厚,眼里暗藏怒气。
“少装傻,你盗走了我兄弟身上的宝物,还不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阎云柯道:“你确定没认错人?”
“你欺我兄弟羸弱,竟敢在云荒城行偷窃之事,简直胆大包天!奉劝你早点交出来,否则等护卫军一到,便只有死路一条。”那敦厚老实面相的中年人一招手,足有三位修士,从不同方位现身,手中皆有法器,均头戴白巾,面露鄙夷,转眼便将阎云柯包围了起来。
有个病恹恹的人缩在后头,指着阎云柯,声情并茂地道:“大哥,就是他,是他顺走了我身上的东西!”
其他行人纷纷指指点点。
阎云柯稍微一想,这不就是方才看告示时在他旁边说话的那位病秧子吗。
贼喊抓贼,这也是人间,阎云柯想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别人,环顾一周:“在场有没有哪位有志之士愿意和在下联手拿下这群恶贼,在下必有厚礼相赠。”
甚至原先站在阎云柯旁边,约好一起去老城主府蹭吃蹭喝的修士们也都散开来。
怎么说这伙人也有一半第三重元神境修士,已经修成元神,就算身死,神魂也能逃逸夺舍,真出什么事,可能危险的就是旁观的他们。
这就没办法了,阎云柯原先收敛了气息,装作寻常修士模样。
正当他打算将气息抬高两重境,简简单单让这些人知难而退时。
人群之中,一人身姿蹁跹,几步一跃,落到阎云柯身前。
月牙白的长袍,银环束发,鬓边两缕长发飘逸如许,转身背对着他,刀尖对准了来人,是个身形笔直的青年。
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器,锋芒所指,锐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人群中有修士缩了缩脖子:“这不是方才那个不小心碰了下飘起来的头发,就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的无礼青年吗?想不到竟还有这样仗义相助的一面!”
阎云柯看他有那么点眼熟,也许确实是刚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