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退下后不久,太子赵瑾身边的人来寻赵锡,请他到东宫一叙,据说,魏国公爷上午刚去拜访过太子。
风吹过大漠的鸣沙山,似鬼哭狼嚎般呜呜响着。
宋清明醒来的时候,头顶月牙笼罩在月晕之中,几个混夷骑兵悠闲走着,两匹马之间挂着个网兜,宋清明就躺在这上面,一摇一摇地被往前带着。
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疼,盔甲应该被他们扒走了,宋清明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和余下的力气。暂时放弃了挣扎的想法,静静地躺在网兜上装死。
冷得很。
他的脑子里很乱,一下子是三千先锋被围困而死的惨状,一下子是和父母亲围坐着吃粥的场景,连着那年游湖与哑儿对坐煮酒,在秦楼里和宁步青听曲儿,甚至是练武场上和那些从沙场回来的老将比划拳脚的画面,通通涌了上来。
宋清明迷糊着眼,能感觉到滚烫的身子绵软,提不起力气来。按秦守的话说,他现在应该是受了重伤,伤口发炎导致身体高烧,处境很危险。
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忽然又是赵锡恶狠狠盯着他的样子,父亲在城门口抖动着嘴唇,最终呢喃着吐出“平安”二字,发财的瞳孔逐渐涣散,宋清明猛然清醒过来。
他还不能死。
三千将士在阵前立下誓言,活下来的人必须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如今他的部下成了敌军战马上悬挂的头颅,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放弃生的机会?他答应父亲要平安回来,允诺母亲要封侯光宗耀祖,他还曾大言不惭地在赵锡面前说绝不会败,如今!
他不配去放弃!
宋清明身上又生出些力量来,他咬牙活动着被冻僵的手,轻轻喘息间,抬起眼皮打量周围的混夷骑兵。
远远的,他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青着脸,头颅彼此相撞着,挂在马身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