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昭的一句话,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齐齐变色。
她的话说得很清楚,将兰拷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兰拷被人下药,所以此举并非他主动为之;为了保护妹妹清白,宁可撞墙去死;而罔顾伦常的罪责,更轮不到他来背,他和兰亭昭,并非亲生兄妹;桃书水榭,在乾月殿与后宫的交接处,并不能归属后宫范围。
方才沈复是被气晕了头,才说了这话。
情理内外,他都不能依此治兰拷的罪。今夜精心布的局,让他空手而归。
“快传御医!”兰言诗见此对外大喊。
小太监听见她的命令,立刻从人群里钻了出去,提着衣服下摆,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兰言诗在沈复面前跪下,“请陛下清查下药之人,还我兄长清白。”
这药是沈复命人下的,他当然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承认,在他酝酿要如何安排时,兰坯也走到了兰言诗身边,与她跪在了一起,“我儿心思淳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禽兽之举,下毒之人心思歹毒,请陛下明鉴。”
沈瑶已经从兰亭昭手里接过兰拷,撕下了自己的衣衫一角,捂住了兰拷血流不止的额头,她听闻此言,对沈复身后的羽林军吼道:“敢给我儿下毒,今日谁都别想跑!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老娘眼皮底下,至我儿于死地!”
兰拷百死一生,昏迷不醒,但所有的兰家人都在保护他,为他争取清白。
沈复低着头,沉默地望着兰氏父女二人,他想利用兰家这枚棋子,却屡屡不得逞,时间一久,兰家也成了他的眼中刺,肉中丁。
如果一枚棋子,不能被牢牢掌握于手中,那么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形的对峙在两方之间蔓延,沈宓见状,上前劝阻道:“父皇,兰公子危在旦夕,这才是当务之急,不如先将兰公子救回来,其他的事再一样一样查究。”
沈复瞥了沈宓一眼,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未免也太向着外人了,但是他说的话有理,他望了一眼兰拷青白的脸色,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兰拷死了,沈瑶只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阿瑶,你放心,朕不会让这孩子白受委屈,朕会命人查清此事。”
“程侍郎。”他点了程释的名字。
程释上前一步,“卑臣在。”
“你记住了,一定要将此事调查得水落石出,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
“卑臣领命。”
兰言诗看着程释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很是鄙夷。至于真凶是谁,还不是要按皇帝的意思来。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小太监领着太医院的三位老太医回来了。
那些老医师都七老八十了,走路慢吞吞的,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才缓缓走到了桃书水榭。
“老身参加陛下,参加太子殿下,参加大长公主……”
沈宓见他们一个个行礼,急得不行,“我说,这时候就别行礼了,赶紧去看看兰公子吧!”
他们连连答应,终于挪到了兰拷面前,一个为他诊脉,一个查看额头处的伤口,还有一个则是翻找药箱,拿出了包扎外伤所用的金疮药和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