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言诗回了洛阳后,去沈梦府中走了一趟。
沈梦的精神面貌比她离开洛阳南下时,要好了许多。
而且府中的男侍通通不见了,乌烟瘴气的府邸清静了不少。
一入秋,气温说降就降,秋风飒爽,沈梦本想拉着兰言诗,坐在水榭里,吃螃蟹,喝菊花酒,被兰言诗直接拒绝。
“体凉,吃不得螃蟹。”
沈梦“哦”了一声,然后命人上了一盘蒸螃蟹,一盘生腌蟹,黄澄澄的螃蟹,真是馋人得紧,切开一半的生腌蟹,露出了肥美的蟹黄,但摆满了鲜味的食案,只放在她自己面前,供她一人独食。
至于兰言诗,几碟甜糕打发了。
沈梦又给自己倒了杯温好的菊花酒,直呼惬意,她偷看了一眼兰言诗,发现这人根本不上当,捏起一块桂花糖,自顾自地吃起来。
“你真没意思。”
兰言诗回之以:“哦。”
“今日来找我何事?”
“我打江南归来,给你送些特产来。”
沈梦放下筷子,好奇问:“都是什么特产?”
“藕粉,云锦,瓷器,春茶。”
沈梦一听,拉下脸来:“真是无趣。”
兰言诗忽然问她:“你吃过江南名菜吗?”
“当然。”她喜欢江南菜式,以前府中设宴,皆是拿江南菜式招待客人。
“我特意带了一个江南厨子回来,让他来你府中将江南名菜都做给你吃。他做的菜酸甜可口,很是开胃,保证你喜欢。你瞧,我这不是又圆润了些吗?”
沈梦听懂了她的意思,心里感到欢慰,她因陆忝离去,大闹一场,前段时间还绝食,饿得骨瘦如柴……没想到,这小丫头心细如丝,还记得自己。
“对了。”沈梦想起一事,提醒兰言诗说:“这段时日,皇兄会摆宴邀请你母亲,你跟她说要小心一些。”
兰言诗愣了愣,立刻答谢道:“多谢梦姐姐提醒。”
沈梦想到那日的情景,心里也很无奈,那天皇兄来看她,跟她夸奖了沈瑶的暗卫,不过二十人而已,就把李青山的两百禁军顷刻摆平,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让沈梦感到害怕,所以她不敢劝他。皇兄发起疯来,比她更癫狂。
因为她一直让宫中的眼线时刻留意,前两天才得到消息,皇兄命人打扫乾欢殿,准备设宴邀人,她心里放心不下,原本准备派人去兰府通传一声,没想到兰言诗今日主动上门,这倒是省了曲折,于是提醒她:“我皇兄曾不止一次赞叹过你母亲的暗卫。”
沈梦压低声音,用唯独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但我知道,让他念念不忘的,除了想要拥有,还有忌惮。”
经沈梦这一提点,兰言诗恍然大悟。
回了府后,没事就往母亲那钻,然而两人都想错了,就在他们回到洛阳的第七日,沈复的大太监三年公公,来了兰府,下了请帖,说陛下做东,宴请兰府全家出席,让兰坯带着妻子儿女,明日酉时,所有人务必到场,不可不来。
三年还对兰拷道了声恭喜,说陛下已经为兰公子挑好了适合的职务。
兰拷从此将会青云直上。
所有人都再为兰拷感到高兴,就连兰坯也感慨说,陛下没有因他牵连儿子仕途,心里感恩不已。
除了兰言诗,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认为兰拷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天晚上,兰言诗彻夜失眠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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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沈瑶张罗着全家人赴宴时所穿衣着。
她先去了兰拷那里,精心为儿子挑选了衣衫。
兰拷神采奕奕,对她说:“母亲,儿子终于要成为一个有用之人了。”
又去了钱小柚的雍荷院,没想到刚踏进门,就听到钱小柚低沉的咳嗽声,原来钱小柚突感风寒,一夜病倒,沈瑶想起了三年的嘱咐,感到左右为难,她若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她若去了,就是带病入宫,也为大忌。钱小柚已知道宫宴一事,于是她对沈瑶说:“大长公主,你带妙邈去,对于我的病情,陛下若问,只管如实禀报,他不会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