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兰言诗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南道。
车马刚入婺州,韩子诚早早就来迎接了。
这是兰言诗两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义舅父,前世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后,就是去了他这里,再没回洛阳。
她对这位义舅父,既期待,又膈应。她想,母亲不愿归家,是不是有这位舅父在背后唆使的缘故?
原本她们以为,这位富庶的大商人,会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谁想到路边等候的那个中年男子,仪表堂堂,他穿着一身缃叶圆领袍,头戴玄色幞头,腰间佩戴着一只紫色的蟠螭纹圆玉佩,再无其他装饰,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质,不像父亲的那锋利的眉眼,一眼瞧去,倒给人一种为人亲和的感觉。
兰拷先下了马车,与韩子诚问候,两人有说有笑;兰言诗也紧随兰拷,第二个下了马车,韩子诚对她的态度也很友善;兰言诗是最后下马车的,韩子诚看见她,便终止了交谈,专注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好奇的神色。
兰言诗在他的注视下,走上前:“娉婷见过舅父。”
“长得挺像你母亲,就是眼睛长歪了。”
“……”众所周知,她的眼睛长得像父亲,这意思就是说她爹丑呗,她的逆鳞就是她爹,于是立刻反击道:“眼睛长歪了,总好过整个人长歪了,尤其是嘴歪了。”
她的态度不好,整个人都冷冰冰的,韩子诚听了,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性子倒是像你母亲,总算继承了优点。”
兰亭昭不解问他:“舅父,姐姐这种性子也算优点吗?”
韩子诚指点她:“女孩子别总想着温柔敦厚,珠规玉矩,这些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过得快活,不受人欺负才是。”
他这短短一句话,到让兰言诗看到了他与母亲相似的地方,也不再和他置气了。
半月前沈瑶就传了书信给他,告诉他三个孩子要来,韩子诚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他思虑周全,也万万没想到兰言诗还带了两个小童,两个小童穿着讲究,不像伺候人的。
“这是谁的孩子?”韩子诚看向兰拷:“你已成家了?你母亲竟不告诉我一声。”
这回换成兰拷无语。
兰言诗轻咳一声:“舅父,这是我院子里的侍童。”
“原来如此。”韩子诚拍了拍兰拷的肩膀,说:“舅父的意思是,你若是成亲,娉礼我也得出份力。”
兰拷挠了挠头,关于成婚一事,他完全没想过,今日忽然有人提起,他不知怎么回答妥帖,“这…父母亲会操办的,舅父不必担心。”
韩子诚搭着他的肩膀,“知道舅父赚了多少钱吗?我膝下无子女,你却连这点钱都不让我出,你还是好侄子吗?”
兰拷以前从未遇到过上赶着要给自己花钱的人,一时困惑难解,好在韩子诚没再逗他们,先把一行人带到了婺州的府宅,让他们休息两日,补充体力,过两日再带他们上湖岛。
兰亭昭听说韩子诚是江南富商,但她们这两日住的这处宅子地处偏僻,清幽安静,外面虽然风景不错,但离闹市也太远了。她当下判断,此人只是小有财气,因此她对韩子诚热忱的态度也冷了一些。
其实这是韩子诚的精心安排,他想着一行人舟车劳顿,走了大半个月,在路上休息得并不好,于是众多房产中,挑了一处清静的宅子,宅子不算大,给他们休养专用。
兰言诗和兰拷聊天时,反而夸了韩子诚一番,“我们这位舅父虽然性格怪异了一些,但做事还是挺细心妥帖的。”
当天晚上,韩子诚就让下人送来了一箱小孩的玩具给兰言诗,里面有好些玩意儿,就连她小时候都没玩过,蜜果和阿树围着那个箱子,哪都不想去。
在饮食上,韩子诚也没有立刻给他们安排大鱼大肉,而是叫人准备清爽可口的江南小菜,还有药粥给他们调养脾胃,适应水土。
等休息了两天后,带着他们,上湖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