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马车到了街道拐角,府中疾步走出了一个黄衣少女,她的上衫与裙摆沾满了血渍,但受伤的并不像她,因为她手脚利落的攀上了马车。
艳阳打在她的脸上,照着她严肃的额与眉,别有一番风情。
有人放下了车帘,那只搭着车帘的左手,上有狰狞的疤痕。
“莫烟,你说,为何有人分明不是医师,却总奔波于救人性命的路上呢?”
远处的兰言诗,好像听到了他的话音般,回头张望,然而车巷拐角,只有一只灰色的鸟雀展翅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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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言诗回府后,直接去了见山院。
沈瑶没等来程释出手的消息,愁眉莫展,看见女儿急匆匆寻来,她今日一袭茜红衫子郁金裙1,秋黄色的裙摆上沾满了血迹,看着让人提心吊胆。
等兰言诗走到跟前,尚未开口,就被沈瑶一把拽住手腕,“你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兰言诗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红袖无缘故找你做什么?”沈瑶一脸不悦,很明显,女儿身上的血迹,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兰言诗斟酌了一下,先将沈梦自戕的消息告诉了沈瑶,沈瑶听罢,愣了愣,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女儿,珠辉玉丽的脸庞,刹那间黯然神伤。她因幕僚李蒟被剜膝盖骨一事,与她绝交多年,她听说了陆忝暴毙之事,原本想去看看沈梦,但走到门口,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心里的坎儿,今日忽然听说,她自戕一事,沈瑶的心中,莫名的难受。
“过两日,我准备再去看看她,娘亲,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沈瑶年轻时做过许多横冲直撞的事,但绝没有恶意伤人,她曾视沈梦为闺友,认为她和规矩死板、养尊处优的洛阳贵女不同,她大胆、烂漫、自由,后来,她见识过她另一面后,大失所望。沈瑶是个暴烈的性子,沈梦也不遑多让,李蒟受伤后,两人也没好好说过几句话,见面直接大打出手,然后决裂。
兰言诗见她发呆,没有打扰,掉头问王嬷嬷:“我爹呢?”
“大人说天气闷热,浑身黏腻,去后院沐浴了。”
兰言诗点头,看来爹这是去药浴了。
“娉婷,我还是不去了……”沈瑶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她们已经二十年不交往了,等人快死人了,才去关心,虚情假意。而且,她也不知道,要同她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兰言诗对此并未多言,她问沈瑶道:“母亲,你知道我的婚事吗?”
这问题又让沈瑶愣住了。
“你知道啦?”
“嗯。”兰言诗乖乖点了点头。
沈瑶没跟她解释,直接告诉她:“别担心,这事娘会解决的。”
前世也是这样,母亲从来不和她解释,将她蒙在鼓里,将大事小事一律摆平。
兰言诗记得,沈梦说,这婚是陛下赐的,“父亲已经辞官,为何陛下还不肯放过我们?”她不信,陛下不知道李却邪为人,如此做法,似乎把她当成了筹码,这是在威胁谁?倘若父亲已无利用价值,她凝望着母亲的脸,母亲身份尊贵显赫,陛下,又想从母亲那里,得到什么?
她脑海灵光一闪,难道:“陛下以我的亲事要挟,让您交出外祖父留给您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