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不敢收。”
沈梦拉着她,紧紧不放,更不允许她退缩,“你喜事将近,我作为姐姐,总得送点能拿出手的贺礼给你。”
沈梦的笑容愈发诡异,朱唇娇艳欲滴,比地上铺的红绸更加红艳,好似鬼魅,兰言诗不解问道:“喜事?”
“你母亲还没告诉你?”
她摇了摇头。
“那梦姐姐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她搂住她,贴在她的耳边说:“陛下给娉婷挑了门好亲事,那人正是李国公的嫡子,李却邪。”
“娉婷,恭喜你了。”
“梦姐姐知道你瞧不上李却邪,姐姐打心底也认为他配不上你,你若嫁给他,必定一生痛苦。”
“正因如此,梦姐姐才要恭喜你。恭喜你如我一般,永坠入深渊,永世不得解脱。”
“不过,我比你好,我马上就要解脱了......”
她的笑声猖狂放纵,尖锐刻薄,兰言诗已无心理会她的嘲弄,因为方才她所说的话,好似在她头上倒了一箱毒虫,惊悚至极,让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无法动弹,浑身冰凉彻骨。
她前世独独一桩姻缘,那就是嫁给太子沈宓。
陛下将她赐给李却邪,安得什么心思?先是父亲,再是她,他为何死死纠缠,不肯放过他们兰家人。如果她嫁李却邪,那太子,又会另娶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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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兰言诗和沈梦交谈时,一辆马车从兰府后门缓缓驶出。
车上坐着一个青衣公子,他的眼眸处绑着一层白布。
这人就是夜半时分,被掳来兰府的程释。
他醒来时就在兰府的沈瑶、兰坯所居的见山院的后院中了。
他虽目不能视,却能听见风声、流水声,还有随风而来的古缸中的睡莲香,还有赤豆蜜糕和茶水的香气。
这比他预想得好一些,他以为大长公主会把他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呢。
“你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沈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认,那充满了不耐烦、鄙夷的声音,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程释患有眼疾,目不能视,此处又人生地不熟,无人告知大长公主前来,我未能及时行礼,还请您宽恕。”
他在指责她命人将自己打晕,又扛回家的事。
“少跟我绕弯子。”沈瑶没跟他客气,“若不是当初娉婷拦着,你现在姓‘兰’,叫兰释!”
比起沈瑶的心急如焚,程释要淡定从容许多,他声音轻轻,颔首认可:“多谢大长公主将娉婷公主教导得淳善至性,保留了小人那微不足道的尊严。”
“你若还记得娉婷的好,现在有桩事要交托你去办。”
“小人我人微言轻,能为大长公主做些什么?”
“嬷嬷,拿给他。”
沈瑶吩咐完毕,须臾间,程释感受到了自己手中多了一沓折子。
“这是李却邪这些年来犯下的恶事,强抢民女,嫖妓伤人,棍杀平民……仗着他爹是李国公,作恶无数。”沈瑶想到了夙隐找到的证据,愈发愤怒,她在心里唾骂着李却邪,怨恨着沈复,于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间格外的严厉。
但程释听了,情绪丝毫没有起伏,他将那写着李却邪罪状的折子放到一边,鉴于他看不见,于是他只能扔在地上,接着他根据蜜糕香味飘来的位置,轻轻捏起了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
他尝不出味道,但他想,这玩意儿一定是甜腻腻的,只有那没心肝的人会喜欢。
“李却邪,他作恶多端!”沈瑶捡起折子,指节叩打着纸板,敲得哐哐响。
程释放下蜜糕,云淡风轻地问她:“与我何干?”
“我要你把他抓起来!判他的罪行!让他以命偿命!”
如此以来,这婚事,自然不能结成了。
沈瑶见程释迟迟不肯回答,她问他:“你不是刑部侍郎吗?遇见杀人犯法之事,怎可放任不管?”
程释闻言笑了笑,他的笑容颇为灿烂,虽然眼眸未露,却将这满园的夏花压了下去:“这个您去问问陛下,他命我担任此位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替百姓声张正义?”
这回换成沈瑶沉默了。
“大长公主心如明镜,小人我只是陛下眼中一条恶犬,帮他清除腐肉罢了。”
程释端起放在糕点左侧的茶杯,慢悠悠地问:“娉婷公主嫁给哪个男人都是嫁,我为何要因为了您得罪李国公?”
“大长公主,您给我什么好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个bug,程释没有味觉,我写着写着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