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言诗和颜悦色地应了一声,跟他道来了声谢,然后扶着父亲,上了马车。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母亲。”
兰言诗望着阖着眼、靠着窗歇息的父亲,心乱如麻,“您想瞒着母亲到何时?”
“娉娉,既然医师说能清除我体内的毒,那就不需多此一举,让她知道。”他的声音虚弱,面色苍白,虚脱了一般。
兰言诗沉默不言,不再劝说,她不认可父亲的做法,却也不会违背他,贸然将此事告知母亲,或许,等父亲的毒素清除大半,生命无忧,再告诉母亲,会更好吧。
兰坯回府了以后,直接回房歇下了。
沈瑶问她,与父亲去了何处,兰言诗答去登山散心,沈瑶知道他刚刚卸职,理解他的心情,因此并未多想,反而交代兰言诗,没事常来陪兰坯谈天。
这夜月尖如弧刀,屋檐上落了只玄色鸟雀,发出难听喑哑的叫声,原来是一只寒鸦,寒鸦声压过了蝉鸣,让盛夏的夜空里出现了一丝悲戚的喊叫。
房中,沈瑶将将沐浴完毕,穿着蚕丝亵衣,懒懒地走到了妆奁镜前坐下,对镜抚摸眼角眉尾,她的皱纹又添了一道,都说岁月催人老,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属于她的热烈的年华,早已远去了。
兰坯已经睡醒,醒来后,身上的痛楚消减不少,不觉疲惫,反而精神了许多。
就在两人坐在窗边的梨花榻上,纳凉下棋,沈瑶每每想不出下一步棋数,便吃一口藕粉,再吃一块绿豆糕,慢悠悠地同他下棋,兰坯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无论她想要多久时间思考,他都会给她。
这样娴静美好的时光,却被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打断了。
“大人,夫人,三年公公来了。”
王嬷嬷接到了下人的通报,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二人。
“三年公公?”
两人对视一眼,此人夜半而至,恐怕是非又起。
沈瑶与兰坯换好了衣裳,去前厅相见。
“三年公公,这么晚前来兰府,有何要事?”
沈瑶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拿着的一卷明黄色的绫锦织品,如果她没认错,那是一卷圣旨。
“三年见过大长公主,驸马爷。”三年将手中的圣旨举起,对两人继续说:“娉婷公主何在?”
沈瑶听她提及女儿,立刻警戒了起来,“娉婷这个时辰早已睡下了,公公找她何事?”
三年不慌不忙,“公主若是睡下了,那这圣旨,给二位也是一样的。”
沈瑶与兰坯相视过后,跪下接旨,三年又细又尖的声音响彻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娉婷公主容貌倾城,兰心蕙性,及笄已过,当嫁之年,朕为娉婷寻得良婿一名,李国公之子李却邪,品貌出众,才高八斗,兰芝玉树,特赐良缘一桩,望二人结成百年之好……钦赐。”
三年念完圣旨后,不顾僵在地上的二人,亲自将圣旨塞进了沈瑶手中,对她说了句:“大长公主,恭喜了。”
说罢便自行离开。
沈瑶看着手中的圣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李国公的儿子,才貌出众?才高八斗?就那个稀烂货色,还妄想娶她女儿?他配?就算他爹李国公的列祖列宗从坟里爬出来,拿着剑指着她的鼻子逼她,她也不可能答应这桩亲事!
沈瑶刚想砸了这圣旨,却被兰坯拦住。
他拿过去了看了一眼,对她说:“阿瑶,这圣旨没有盖印玉玺,此事尚未落定,还有回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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