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哪儿来这么浪漫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溅满了彩色粉末,花花绿绿,亚洲人毫无特色的身材脸蛋湮没在人海,谁也认不出谁。
“这么快?”温柏义的脸上终于划过平静之外的神色。
“是!”秦苒满腹委屈,又不能形于色,故意怄他,“但温医生还不肯加我。”
“我没有不肯,我只是……”
“好,你没有不肯,”她急得整个人都在抖,两只拳头攥紧在身侧,偏偏还不自知,一副谈判的自持模样,“那你为什么删我!”
温柏义实在想笑,这样的秦苒太可爱了。现在她像一只暴躁的兔子,他还没见过兔子发火呢。
他不回答,又问她,“饿吗?”
秦苒急了,拿起矿泉水瓶,朝他丢了过去,“我说过不饿!”
瓶子身轻,打错方向,撞到温柏义身上,又弹到了左侧的金发女郎,对方疑惑的扭头,温柏义赶紧道歉,再回头,秦苒已经羞愧跑掉了。
她好糟糕,没有一件事情做对,每一件都在失控,像一个白痴。
手腕被拉住的瞬间,眼泪终于绷不住,喷泉一样溅出来,她捂住脸,拼命挣扎,“我不应该来的……”
温柏义拉住她,沉下声问,“为什么不该来?”
“你根本不理我!”情绪崩溃,理智坍塌,秦苒胡乱挣扎,拳打脚踢,不知轻重,每一下都在他身上撞出闷响。温柏义任她动作,拉着她防止她跑掉。
秦苒哭得歇斯底里,发丝凌乱,丑态百出,中间鞋还蹬掉了,要是旁边有条河,她应该会羞耻到直接跳下去。
热烘烘的灼人马路,秦苒左脚光着,右脚半踩着鞋,跌跌撞撞,没有方向地跑。直到被拦腰抱住,脚下被硬套上鞋,才在弹簧一样蹦跳的撞击情绪里找到摇摆的落点,“我的外套还在咖啡店。”
她哪里都跑不掉,人生地不熟,她得打开uber方能离开这里。
温柏义失笑,拂了把汗,“去拿?”
她吸吸鼻子,“我得去拿,这是我一个月工资。”今晨旧金山大雾,她冷得发抖随手买了件外套。gui新款就穿一个上午,再有钱也是心疼的。
“谢谢你,刚刚对不起。”秦苒拿到外套,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温柏义但笑不语,堵得秦苒差点又一口气没下得去,“我明天就走。”
“能多留两天吗,难得来。”来一趟十几个小时,飞一趟他都吃不消。
她苦笑,“我留下来干嘛?”他并不欣喜她的到来!
“我带你去39号码头,那里有个旧金山海湾,好多海狮!”
“温柏义!”她气得都没话说了。
温柏义替她拨开黏在嘴角的发丝,温柔说道,“上周我去了一趟,那天也是雾天,人不多,我坐在长椅,闭着眼睛,把右臂膀弯成一个半圆,想象你在我的臂弯。我特别想你,但我也只能想你。”
不能见你。
秦苒两行泪滑了下来。
“我必须删了你,因为那些想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找你。”
他永远记得秦苒跑掉后,东张西望寻来的妇女。
他记得她惊恐的表情,记得他走进超市,动乱的景象——三角饮料区被推倒,瓶子乱滚,推车被撞出一条歪扭的空道,人声四起,秩序混乱。
他看见身旁女客抱着手臂,猫进友人怀里骂道,“那个女人是疯了吗,走路不看人?”
“你看她头发乱蓬蓬的,走路横冲直撞,精神应该不太好。”
“算了,遇到疯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1]马克吐温说的,“我经历过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
作者吴越也写过一本这个书名的书,她的《南加州从来不下雨》《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记得我以前很喜欢看,虽然一本剧情都不记得了,但应该风格很强烈,所以给我留了很深的印象,大家有空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