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决定或许是草率的,可并不后悔。
见到容舟,已经是三个月后,彼时她正忙于大婚的筹备,父皇叫她商议嫁妆,好巧不巧的,就在御书房碰见了那位惊为天人的,年仅十九岁的探花郎。
他站在石阶下,身后是红墙绿瓦,绵延无边的宫阙楼阁都成了他的陪衬,安阳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长相这样出众的男子。
那时的她,只不过瞬间的惊艳,并没有别的想法。
驸马对她很好,至少大婚后的三年里,都将她视为明珠,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也沉溺于驸马的温柔不可自拔。
太医诊出有身孕那一日,安阳高兴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驸马分享,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人匆匆来说驸马病了。
安阳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驸马很快被抬了回来,辟出一处院子单独休养,不让她去探望。
安阳心急如焚,难免发了脾气:“你们做什么都拦着我?驸马病了,我要去照顾他!”
太医忙拦住她,神色凝重:“殿下别靠近,驸马他……得了痨病啊!”
痨病会传染,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头顶的天都塌了。
后来的半个月里,她没见过他一面,直到他闭了眼,被人抬出来,她才从白布下看到瘦骨嶙峋的驸马。
那段时间,她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恨不得就随驸马去了。
可她有了身孕,她舍不得孩子,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不等她走出阴霾,门房忽然来报,府外来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在那里。
安阳怔怔然回神:“是谁?”
门房似乎难以启齿,她又追问了一遍才实话实话。
“她说她是……驸马的发妻。”
那一刻,她才觉得天崩地裂,自己所有的深情和念想都成了一个笑话。
驸马攀龙附凤,薄情寡义,抛弃了远在家中的糟糠之妻,谎称妻子亡故,原以为他是个有责任担当的男人,不曾想一切都是他的意图平步青云的计谋。
她太难过了,可是过去半个月已经把泪水都哭干了,听说这个消息竟一点也哭不出来了,甚至还能维持庄重见了那个女人一面。
腿间一股热流涌下,那个在她肚子待了两个月的孩子,也最终离她而去。
后来安阳想,自己这辈子大约就这样了,被驸马伤得遍体鳞伤,再不会那么热烈的去喜欢一个人了。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她再不去想那个负心汉,身旁的男子一个接一个走马观花般掠过,她却没有多大的兴致,他们带来的不过是一时欢愉,她一颗心依旧波澜不兴,除了她绞尽脑汁的表白被容舟拒绝后,会感到挫败。
容舟于她来说,是得不到的天上月,调戏引诱他,看他拂袖而去,是她之后几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年过二十五,活了半生最后悔的事,是招惹到了杨缙那个纨绔。
她身边的男人,待不过半年就没了兴致,但彼此好聚好散,几乎没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