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嫣然一笑,道:“日日在一处,又有什么意思?便是公主不邀我来百花园小住,我一年之中总有些时段不在家中,或去乡间别院,或去寺庙礼佛,或外出游玩。长日相对,再好也腻味。”
姬明笙笑起来:“夫人能说这一番话,可见夫妻情深。”
曹夫人一乐:“也算缘分,我不嫌一脸褶子,他休埋怨娘子凶悍。 ”她胆大敢言,道,“公主弃夫后,更显卓越风姿,令人神往。”
姬明笙扬眉:“这般说来,夫人还曾嫌弃于我?”
曹夫人掩面,笑道:“公主婚后,有贤惠美名,我这等悍妇,最见不得贤妻良母。任她嫁前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家,婚后洗手做羹汤,只差跪下奉汤勺,类此之事,大凡有个一桩一件的,必编在话本里头大书特书,敲锣打鼓嚷得人尽皆知,就差扯着嗓子要世间女子效仿。”她看眼姬明笙,“公主嫁前何等肆意飞扬,嫁人后在世上嘴里成了温顺恭谦的女子,虽是美名,到底面目模糊。二十三日的百花宴中,如此贵妇,十个里头必有九个,都是一般眉目。”
姬明笙轻叹,道:“是我想岔了。”
曹夫人问道:“公主眼下快活吗?”
姬明笙拎了拎鱼竿:“确实快活。 ”
曹夫人语出惊人,道:“嫁为人妇,窝窝囊囊、三从四德的,有何乐趣可言?在家时千娇百宠,嫁人后就要低三下四,倒干起丫头的活计,这越活越是每况愈下,我何苦折腾一场?”
姬明笙抚掌道:“恨不早识曹夫人。”
曹夫人笑起来:“公主不责怪放肆便是恩赐。”
“皆是肺腑之言。”姬明笙道,“夫人愿说这些话,才是亲近之意。”
曹夫人见鱼鳔一沉,忙收鱼竿,又道:“一样水米养百样人,有我这等悍妇,自也有真正贞贤良淑的,指着她名声过活,各有各的缘法。恕我大胆妄言,公主实在不像专好美名之人,再恕我放肆,状元郎配不上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