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织娘哽咽点头,心酸得能拧出汁来:万般不如人,除却认命还能如何?
祠堂里侯夫人已幽幽醒转, 无力地伏在椅背上, 侍婢取了一片参片压在她舌下, 苦涩味从舌根流进脾肺中,借着这点苦,千思万想,仍旧没有主意。耳听下人禀报罗氏兄妹到,侯夫人微微抬首,看了眼怯生生立在门口,如一支雨中残荷似得的织娘,舌下的苦全化成恨。恨这个贫家女无耻,恨自己不够果决,她与沐安辰是母子,血脉相连,就算自己处置了罗织娘,沐安辰能生她一时的气,还能结一世的怨?
沐老夫人坐在供桌另一侧,厌恶地皱了下眉,对姬明笙道:“公主,祠堂一族重地,哪能让外人进来?”
姬明笙笑着与老太太道:“老夫人,外人不外人的,尚不好说。”再说,沐二在祠堂里头上演全武行,灵牌都摔了不少,完好的被下人重新摆回祭台上,开裂的、缺件的,收了起来,得重新修补描字,以致祭台上的牌位这边缺一二,那边少二三,活跟豁了口的几排老牙似得,庄重?那是半点没有。
沐老夫人仍不死心,不高兴地说道:“她一个平民丫头,焉配贱足踏贵地。”
姬明笙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一分:“老夫人,姬家祖上也做过平民呢。”说是平民还是往脸上贴过金的,元帝直接落草为寇占山为匪,劫径掠财刨死人坟,什么没干过?
沐老夫人顿时闭了嘴,皇家那点子陈年老料,连禹京里头卖豆腐的都知道,避讳起来那是真避讳,反反正正,正正反反的,都是皇家说了算。
总算被松了绑的沐二抖抖手腕,阴阳怪气地道:“沐家倒是书香门第,读书人做起不要的脸事来,果然与众不同。”
沐老夫人想把沐二的嘴给缝了,可姬明笙在一旁坐着呢,只得不轻不重骂道:“胡言乱语。”
沐二抖着腿:“是是是,我胡言乱语,他们兄弟情深意厚,富可享,妻可共……”
“阿爹。”沐安时面上充血,急吼一声。
“混账,许他做,不许我说?”沐二瞪眼,他打眼看儿子,真是连根头发丝都别扭,手上发痒,左右看了看,没找着趁手之物,再往沐二夫人身上一扫,将她套着的金玉臂环打开活扣,取下后攥手间,对准沐安时的脑门就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