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发热

燕京涵低低应了,看着寇辛被这么一哄,眉眼弯弯地乖乖离去。

从始至终,喻誉都不发一言地看着寇辛离去,相比寇辛留在王府,亦或者被燕京涵牵着送出去,交给长公主府的人,喻誉再安心不过。

直到寇辛的身影看不见。

喻誉才出声道,“那日在仁寿宫前,你我共同跪在宫门口,你那时就该晓得,无论你淮亲王府怎么翻身,你一介无血脉至亲之人,手段背景藏得再深,你跟寇辛也永远都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喻誉冷笑道,“凭你写几个字,卖一些小伎俩,是能获取他的信任,但也仅限于此。”

“我不管你心里怀有什么龌龊心思,是情真意切也好,还是存有利用之心,靠这些下作手段为淮亲王府谋利也罢。”他一字一句,“你只消记得,他是圣上嫡长公主的独子,太后的亲孙,日后要娶的人,也必是京中名府上的掌上明珠,给长公主一脉传宗接代。”

喻誉:“蛮夷之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说罢,便甩袖大步离去。

燕京涵立在原地久久不动,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半响,才道,“你还要躲到何时?”

朝九歌从暗处踏步而出,抱胸倚在廊柱上,他今夜假装离去,为的就是在人后再劝劝燕京涵,好巧不巧,撞到燕京涵跟喻誉争执的场景,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像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一般,重复了那四个字,“蛮夷之子。”

他“啧”了声,“你现在觉着我先前的提议如何?”

·

翌日。

长公主府请了大夫,给太学告了假。

寇辛恹恹地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紧紧闭着一双眼。

他昨夜宿醉,半夜更是风大,回了府后还嫌自己身上脏,硬是要人送了浴汤上来,洗是洗了个爽快,可没过几个时辰就遭了罪。

半夜就发了热,偏生昨夜是年纪最小,不够细心的莲应值夜,等发现时,寇辛已然昏迷,额头滚烫得不行,浑身热到满头大汗,被子都踢了去,等大夫叫来时,换了好几盆冰水都高烧不止。

凌晨才堪堪将热度稳了下来。

直到现在也有些发热。

长公主半夜被匆匆赶来的莲和唤醒,已经在寇辛床头守了一夜,眉眼疲惫不堪,眼角都熬出了细纹。

莲应跪在床脚,呜咽着哭着,她已然跪了一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都怪奴,若是奴早些发现世子的不对,世子也不至于现在都醒不过来。”

长公主沉着脸,素手忙碌不停,事事亲为,给寇辛换着额上的帕子,命人再换一盆冷水来,高声唤道,“屏庆。”

屏庆小跑着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有何吩咐?”

长公主道:“你去瞧瞧宫中太医请过来了没。”

今晨宫门宵禁一解,长公主就命人拿着令牌进宫去请太医了,现下过了半个时辰了,太医还未到,长公主急得心力憔悴,心中知晓进宫出宫一来一回都得一个时辰,但还是不停派人去催。

寇辛醒来时,眼尾生理性地溢了水意,泪眼朦胧地歪头看去,瞧见满屋子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才有些清醒,有气无力道,“怎么了这是?”

话一出口,才觉嗓中干涩沙哑,鼻音严重,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即难受又没劲儿,头也疼得厉害,顿时想捂头□□一声。

一抬手,却发觉抬不起来,打眼一看,见自己的手搭在一个黄色小枕上,被床边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把着脉,对方着一身他再熟悉不够的太医院官服,

寇辛心中哀呼一声,得了,他又病了。

掀眼一看,果不其然,他娘坐在床头,疲惫地望着他。

长公主:“醒了?身上可有哪里难受,都跟太医说说,莲起,端杯热茶过来。”

寇辛委屈地一撇嘴,“都难受,头还疼。”

莲起赶忙从地上站起身,脚步匆匆地倒了杯清茶,俯身给寇辛喂了进去。

寇辛润了润嗓子,才觉好些,问道,“娘是不是又守了辛儿一夜?”

莲起轻声应下,“夫人在世子屋中坐了三个时辰了。”

寇辛眼一酸,“辛儿又让娘担心了。”

长公主叹气,“你呀,次次都这样,次次都让人不省心。”

莲起见太医收了手,便上前扶着寇辛坐起身,寇辛焉了吧唧的,半阖着眼,“昨日谁守的夜?”

莲应本跪在床脚,见寇辛醒后就憋足了气将哭声全咽进嗓子里,世子心软,若是看见她被罚,一定会向长公主求情,但莲应自己都想罚着自己,罚得越狠越好。

小世子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她一个疏忽,又出了这么大披露,除了她,满屋子下人也都快心疼死了。

听见寇辛这么一问,莲应便知晓寇辛是又想像之前那般为守夜的侍女开罪,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了。

他们家小世子当真是全京城脾气最好的主子了。

寇辛听见声响,微微撑起身看了一眼,“哭什么哭,给我哭丧呢?憋回去。”

莲应破涕为笑。

寇辛又环视一眼,“都别跪着了,爷还没死呢,都起来,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