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这一开口亮明了底牌,已经是输了。
“不行。”莺莺断然拒绝,不等车氏回话便接着道,“我安置你瞒着萧大人,用了自己嫁妆,却没有多的了。”
车氏一下就垂下了肩膀,就这一点她就天然不占理,谁家婆母这么花用媳妇的私产?嘴里嗫喏了两句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你要想多花用便要自己赚钱,可以缝帕子、绣扇套拿出去寄卖。”莺莺毫不松口,“若不满意我便只能请您回先头别人家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车氏原先是怕萧照,今日这一日交手叫她连儿媳妇都怕了起来,忙不迭道:“满意,满意。”
等她走后,莺莺便吩咐绿儿:“回头去库房翻一张好些的木床给她送过去。”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叫她不要太放肆才好。
原本当这样就算了,可过两天车氏又火急火燎来寻莺莺:“九郎媳妇!听说你们被端王厌弃了,你们日子可还过得?”
莺莺失笑,车氏应当又是在街面茶楼听说书先生胡诌,她胡乱点头:“还好。”
“哼!这些人就是踩高捧低。”车氏便给莺莺出主意,“走,我带你去那些人家兴师问罪!”说着就要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去算账。
绿儿几个唬了一跳,莺莺也忙拉住她,不过心里倒觉得车氏平日里虽然混账些,但遇到外人来捣乱时倒还知道是一家人。
她忙答:“九郎吩咐我们还是照常过日子就好,不用担心他们。”
“那就好。”车氏放下心来,又吩咐莺莺,“若是有人欺负你可要跟我说,我来帮你。”
莺莺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婆母还不算太坏。
莺莺与萧照很是宠辱不惊,原先如何如今还是如何,叫京里的贵胄之家颇有些惊讶。
要说萧照浸染官场多年也就罢了,萧夫人听说是个小家碧玉,为何还能如此闲庭信步?
原先只当她运道好嫁进了萧家又入了长帝姬法眼,如今看来并不单是运气好,还是有几份本事在身上的。
他们这些仕宦之家自然知晓一户人家能不能走得远并不单看男人在外面多会做官,还要看这户的主妇能不能掌得起家。
困囿于时代本朝女子无法做官出人头地,能施展的地方便只有后宅,特别是官宦人家的后宅,已经不单是操持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要顾及官场上的风云。
萧夫人能宠辱不惊波澜不兴应对别人的冷遇,可见心里是有陈素安稳重的,而宦海沉浮谁家不是起起落落呢?能有这样安稳的心态便赢了大半。
于是过了一段日子莺莺收到的请柬又多了起来,她也细细挑拣一番,打定了心思不去那些说好了要请她却在后来改了主意的人家。
那些人家这时候尴尬起来,知晓这位萧夫人不是软柿子,有些礼数周全的人家便来赔礼道歉,有些抱定端王大腿的置之不理,莺莺也不踩,只与那些赔礼诚恳的人家照旧往来。
惹得车氏不快。
她这些天在自己宅子里坐着闲不住,便常来莺莺店里,这回听绿儿说起这些事顿时愤愤起来:“这起子踩高捧低的小人!还有脸道歉,要我说啊,就是道歉了也不应当搭理他们!”
莺莺忙拦着她:“若是清浊分明几个回合下来也不剩下什么人可以交往了。”
唯独像现在这种方法才是正经,叫那些人知道诚意致歉便能得到原谅,而那些死不悔改的萧家也不会巴巴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