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量完了肩膀和胸膛,而后在册页上记录下做衣裳的尺寸,说起来萧大人这身形当真生的好。
再量下去可就有些麻烦了。
莺莺攥着布尺子,半天才嗫喏道:“萧大人请往前倾一点,我来量后衣长。”
做衣裳自然要量好后衣长短和前衣襟长短,萧照应是,往前倾斜一点,让自己与轮椅背板之间有些距离,方便莺莺丈量。
莺莺便半蹲下去,将软尺从后背一下量到了腰窝,这便好了。
莺莺轻轻呼口气,这功夫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些呢,她又道:“请萧大人往后靠一点,我来量前衣襟。”
萧照往后靠一点,莺莺便从他高耸的肩一直经过胸再到腰杆,再从领子一下量到了腰间,定下了腰节和前襟。
莺莺拿着软尺,纤细的手行云流水一般便定下了尺寸。
而后便是周身围度,从肩膀往下,肩膀还好些,可到胸时莺莺便犯了难。
萧照坐在轮椅上往外面一点,她半蹲着将软尺从他身后搭过去再扯过来,两人靠得格外近,她几乎能听清萧照平稳的呼吸声。
莺莺自己都疑心萧照是不是也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萧照顾不上听,他全部自制力都用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在军中受过训练:越是紧急越是要保持呼吸平稳,这样才不会乱了阵脚。
也不知为何他忽然开始了扼制呼吸,让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莺莺剧烈的心跳声。
莺莺红着脸,从他袖子和手腕再量过去,记下尺寸,这却与去年的尺寸大差不差。
量完之后便是腰围,莺莺再往下蹲一点,将软尺从萧照后腰轻甩过去,这是她幼时学女红时候就会的技艺,可不知为何此时竟然觉得手抖,差点就没成功。
她扯着软尺,忙乱中居然还有闲心胡思乱想:萧大人的腰可真细,平日里他穿着宽袍大袖甚少察觉,一动手量才发现宽大衣衫下面猿臂蜂腰不容小觑。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在腰间停留?
萧照忍得极为辛苦。因为凑的近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在拥抱一样,他不用低头都能闻到莺莺发间淡淡的香草气息。
她不爱熏香,平日里只用香草熏衣柜,刨花泡水时也会加一点香草,是以梳完头后总有淡淡的草木香气。
那香气直往萧照鼻子里钻,惹得他心跳越乱。
萧照移开视线,可是从他这个角度俯视下去,除了乌发便是莺莺雪白的脸颊光泽如玉,还有长长忽闪的睫毛。
萧照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可是闭上眼睛后感官越发敏锐,他能清晰闻见草木香气不说,就是皮肤也能感觉到她的指尖触过。
萧照可以想象到她的手指拿着软尺从他后背流畅滑过、轻轻量过腰侧,又忽然狠狠一紧——这是在丈量腰围。
萧照的心猛地被什么攥了一下,随后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原本被他控制极平稳的呼吸也终于如脱缰野马急促起来。
要糟。萧照想。
就在这时屋檐下绿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娘子,青娘子要告假。”
莺莺像做了亏心事被人揭穿一样,慌乱中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桌角,“哐当”一声屋内两人这才恍如梦醒。
“娘子怎么了?”绿儿急着问。
眼看她就要进来,莺莺忙说:“无事,无事,我这就过去。”
她放下软尺:“正好量完了。”而后如释重负就往外走。
青娘子在后门等莺莺,莺莺要请她进来她也不来,只说自己有事要告假几日,这几天请了隔壁的邻居代劳,也不会影响莺莺生意,莺莺便给她结钱,一来一去脸上红热散了大半。
屋外海棠树上不知从哪飞来一只棕褐的伯劳鸟,孜孜不倦叫了起来,与夏日蝉鸣交织,真假难辨。
萧照一人坐在窗下,神色难辨。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