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下莺莺的脸蛋雪白里透着绯红,像是枝头熟透的仙桃,水汪汪蜜沉沉,叫人想咬一口。
文编修伸出手去欲摸莺莺脸蛋。
却被莺莺狠狠举起烛台砸了下去——
“啊!”文编修不提防手背被砸了一记,狠狠吃痛起来,手背上的筋骨都被砸麻了,疼得他嗷嗷叫。
而后怒火腾腾,顾不得什么体面,就要上前去捉住莺莺的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莺莺早就灵活躲开了他,可是对方毕竟是个男子,天然体型有悬殊,很快便将她堵在了墙角。
莺莺将放花的高几挡在自己前面,文编修狞笑着伸出手去,莺莺一时发急,她适才折腾了一番已经没什么气力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三娘子!”
是萧大人!
莺莺一时之间精神为之一振,是萧大人!他真的来了!
“萧大人!”莺莺像是忽然被注入了巨大力气,大喊起来,“萧大人,我在这里!”
文编修被外面的呼喊声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莺莺趁着这空挡,举起烛台再次狠狠砸了过去。
那一下使出了她几乎全身的力气,文编修被忽然起来的蛮力敲击痛得站不起来,脑壳似乎破了个洞,粘稠的红色液体不住往外涌,他抹了一点放在眼前一看:是血,是血!
文编修捂着脑壳叫得鬼哭狼嚎,莺莺趁机从他身边钻了出去。
门扇也剧烈煽起来,有人在砸门。
莺莺喜出望外,也拿着烛台往门扇旁边奔去。
“哐当”一声,一伙部曲将门砸开。
“三娘子!”
莺莺抬起头循声寻找,果然是萧照,他坐在轮椅上,正抬起目光焦急搜寻,眼神似淬了雪霜的刀刃一样,冷厉寒凉。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潮水般褪去锐利,只剩下关切:“三娘子!”
莺莺鼻子一酸,适才的委屈像是此时才要被发泄出来,她不顾一切扑过去,将萧照的轮椅撞得外后退了几步。而后顺顺当当膝盖前倾扑在了轮椅侧面,攥住了萧照的手:“萧大人!”
随后眼中的泪珠不住从眼里流了出来。
萧照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任由她握着。他上下打量莺莺周身,看她毫发无伤后才放下心来,而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莺莺,你先下楼。”
随后示意萧大哥接住她,自己则扶着轮椅上前。
莺莺被于氏和绿儿两人扶着往楼下走,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腿居然是软的,不知是刚才太过激动也不知是刚才太过用力耗费尽了力气,此时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手和脚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容易走下了台阶,忽然听到后面一声惊呼。
而后便是什么溅到窗纸上的声音,莺莺想回头,于氏哄她:“走吧,走吧,赶紧家去洗沐一番。”
莺莺像是在梦游一样被扶到了家中,而后被绿儿含蕊帮忙着送进了浴盆,洗掉了身上沾染的菜汤饭汁,而后被奶娘按住套进了舒服宽大的浴袍,再用篦子慢慢梳理好了头发,又被于氏喂了一大碗安神的汤药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睡。
等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夕阳下山,金红色的夕光从木窗棂照进室内,在墙上折射出金色灿烂的余晖,莺莺要一恍才能想起发生了什么。
她一张口想要喊人,就听外面屋檐下有严厉的声音:
“编修虽是七品却也供职于枢密院,你一剑刺伤他若是被他告到吏部,以后还怎么在禁军当值?”
是萧五公的声音。
莺莺一惊,她想起下楼时听到的那一声,现在回想莫非是萧照给他刺了一剑?
“侄儿不悔。”
是萧照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