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付岑沉默,吝啬地连句一模一样的四字也不施舍。
付鲸梦无声地咧嘴嘲笑自己,拉上窗帘转身出去。
“随你想做什么。”付岑忽而在身后说,“常回家看看你妈就好。”
父亲总将母亲推出来,掩饰自己欲盖弥彰的思念。
付鲸梦愣怔,下意识“嗯”了一声,待关上门,背结结实实靠在门板上,才真正晓得自己刚刚听了一句什么。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再踏进这个家是怎样的情形。
势必要清算,要宣泄思想、诉尽委屈,可事到如今,在生与死的边缘,真正站到父母的面前,却全然没了这些念头。
甚至算不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根本没想分个输赢。
在旁人看来,父亲退让,他似乎是得偿所愿了。可事实上,每个人都吃尽苦头,没人全身而退,也没有人真正毫发无伤。
他并无狂喜,只是油然而生一种解脱感,替自己,替付岑,也替黄丽萍,正如费南所说,他们经历了漫长的抵抗、影响、改变,终于,求同存异,彼此拥抱。
好在不算太迟,好在上天还给了彼此机会。他不能不心存感激。
这一晚宿在自己房间,好几天未好好洗澡,年念洗了足足半小时才出来,发上还滴水,说自己找不到吹风机。
付鲸梦把人抓过来摁在椅子上吹头发,指尖湿漉漉的发丝,在热风之下变得逐渐缠绵柔软,和煦的风将洗发露的香气蒸腾起来,是栀子花的香味。
“晚饭吃饱了吗?”
年念点头,下颌抬起的一瞬,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