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念抿抿嘴唇,馋鱼的鲜味了,又有点不好意思说,只好低眉笑,于腿侧悄悄将五指从付鲸梦的指缝里穿过去,十指扣紧了,亲密无间。
“烧鳜鱼吧。”付鲸梦说,“他喜欢吃鱼。”
黄丽萍愣了愣,神情舒展:“好,我让王姨做一条鱼。”
到付宅,倒不像年念以为的富丽堂皇,装潢风格颇内敛,门口院中一棵高大梧桐,叶子掉光了,粗枝却还遒劲地蓬勃朝天。树下悬吊一架秋千,绳索坐板都擦拭得干净,漆皮却有些斑驳了,明显有些年头。
别墅踏进去竟有些清冷,名贵的字画不少,却没什么照片,似乎只能算是一个生活场所,却没有家的痕迹。
王姨在门口迎接,拖鞋早备好了,付鲸梦看玄关,竟还是多年前自己离家之前穿的那双棕色毛绒拖鞋,踏进去脚感熟悉,知觉唤起记忆,一瞬间摧枯拉朽,攻城略地。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转身扶付岑,对方没挣他的手,顺从地被搀扶着一路到楼上的卧房躺下。
付鲸梦默不作声,替他盖好被子。正转身欲走,付岑冷声问:“这条路你真不走?”
“不走。”付鲸梦没犹豫。
“你自己的路就是把自己过成一个废人?”
“您到现在还不明白。”付鲸梦留给他一个背影,“让我一蹶不振的不是音乐,而是人情。”
被挚友欺骗,被家人抛弃,事实上,他只剩下音乐。音乐是他的救命稻草,一度是他与这世间唯一的牵系。
楼下传来盘碟杯碰撞的脆响,年念似乎在与黄丽萍说笑,王姨附和着什么,罕见的热闹,家的烟火气。
他带上主卧的房门正想下楼,忽然瞥见自己的房间,门紧闭着,兢兢业业地静立等待不回家的主人。
光阴神奇,倒真叫它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