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跟家里人出柜的时候,也很不愉快,如今看到眼前这场景,付鲸梦不得不承认,光阴改变了很多事,他们也确实在不断互相改变着。
晚间付鲸梦的父亲付岑醒了一次,看见付鲸梦,先是沉默,继而骂妻子多事,然后又掀翻了付鲸梦打回来的面条。
床上躺着的,明明是一具乏力的躯壳。手背肿胀着,青筋明显,留下的针眼也多,额上皱纹很深,斜飞两道花白的剑眉,脸色苍白,却偏偏能从灵魂深处爆发出这样大的力气。
饭盒像羽毛球一样轻飘飘飞出去,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瓢泼的钝响。
汤面飞溅到付鲸梦的头发上,他呆立着僵持,在母亲眼泪落下来的一瞬间,他避开眼神,俯身捡起饭盒到卫生间处理,年念寸步不离地跟着。
水龙头的水声哗啦啦响,付鲸梦撑着洗手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发上滴着油汤,滑落到鼻梁上,发间粘着软绵的挂面,眼镜片上也花了。
年念帮他一点一点摘头发上的面条,眼圈泛红。
“哥哥,你别难受。叔叔只是要强,面子上下不来,他看到你肯定还是高兴的。”
最狼狈的一面被目睹,付鲸梦油然而生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感。半晌他眼皮动了动,回过神将年念的手掌夺过来用水冲干净。
浑浊的水流尽,他说:“我没事,习惯了。”
水流关停,卫生间里突如其来的静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年念给付鲸梦一个坚定的怀抱,将他的肩膀一并揽在怀里,臂不很够长,用足了力气。
他挠着他的发尾,像哄小孩子:“明天会好的,哥哥和叔叔,都会有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