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也不对。”费南摩挲了一下疤痕的位置,指腹掠过几不可查的细微凹凸,又将手放下来,“都说我是在酒吧闲晃,发酒疯跟人打起来的,我爸也这么想。”
“但其实是因为,那天我在酒吧,听到有人说我爸的坏话。”
“说我爸没能力没手段,生意越做越小,还有个不顶用的儿子。”费南苦笑,“话说得挺难听的,我是不顶用,但我爸再不济,也轮不到别人讲吧?”
“然后我就打了那个人,要他闭上他的臭嘴。”
“这事儿把我爸气得够呛,但是我又不想告诉他实情,就这么梗着。”费南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我总不能像个乖儿子一样跟他邀功,说我出去打架,是因为听到有人说了您的坏话。”
“多没面子。”
费南垂头哼了一声,发出一点气音。
“确实幼稚。”付鲸梦忍不住笑,勾着他的脖颈,拍拍他的肩。
“不过那老头有一件事做对了,就是把这个公司给了我。我现在干得不错,他对我也有所改观。中午我们还在一起喝了几杯。”费南噙着笑意眯起眼。
“说到底,他就是想让我过得好点,这一点上虽然殊途但到底同归。”他亦拍拍付鲸梦的肩。
“所以,认命吧,付老师。”费南在起身前说道,“或许,上帝让想法完全不同的人做家人,就是希望我们彼此抵抗、彼此影响、彼此改变,到最后,彼此拥抱。”
这是上帝的恶趣味,且乐此不疲。
付鲸梦回到病房的时候,透过门隙,看到年念坐在黄丽萍的身边,两只脚蹬在病床下面的栏杆上,专心致志地给她剥橘子。
澄黄的橘子在指间辗转,连皮带丝,全都剥得干净,最后带着橘的清香捧过去,黄丽萍五官舒展开,浅浅笑了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