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

像矫健的马驹,

像翱翔的苍鹰,

也像狡黠的兔子。

阿苏弥留给无覆两边敞开的殿门,今日的阳光着实好,闯荡进殿里,一些在青灰色石砖地板,一些在彩幡和佛像。

……

寺院很大,阿苏弥跑出去没一会,就彻底远了。

奴奴似乎被拘束得很不满,四爪齐蹬,还想要挠他,阿苏弥顺势手一松,奴奴轻巧地落在地上,长毛白尾在身后快速地甩了几下,它回头朝阿苏弥似乎很不满地龇牙,然后飞快地蹿没影。

阿苏弥轻轻叹了口气:“没良心。”

“明明对你好,你却总不领情。”

阿苏弥并没有去追,乔摩寺依山而建,墙壁很高,寻常走兽根本翻不过,大家又都知道这只中原来的鸳鸯眼白狮猫是他的爱宠,何况这只狸奴聪明得很。

阿苏弥闲庭信步,似乎要把这里的每一寸都看过、熟悉过。

“阿苏弥,刚才去找你你不在,你一个人在散步?”

阿苏弥停下来,转过身,对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二王子仓颊问好。

“二哥,我第一次来,想逛逛。”

仓颊看着垂着头似乎很乖顺、又很畏惧的阿苏弥,微笑道。

“是啊,我都忘了……那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阿苏弥看了眼仓颊身边的年轻僧侣,两人原先似乎是在单独见面。但他没有多看,重新垂下眼,回应了仓颊的话:“好啊,那就谢谢二哥了。”

仓颊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焉卮汉子,但他的这份特别反而使他变得迷人,所以有很多人想做他的王妃,或者单纯和他欢好。而他对阿苏弥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弟弟,同样细致妥帖。

他介绍这寺院的种种,但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炫耀自己的见闻,他甚至因为阿苏弥的左顾右盼,安慰起了性子上过分纤细敏感的阿苏弥。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不怪我们,这里实在太令人惊叹了不是吗。”

以示尊敬,仓颊手指的并不是寺院里的砖瓦装饰,而是透过它指巍峨苍茫的雪山。

“这可是最接近上苍的地方。”

见阿苏弥配合地点头,仓颊笑道:“其实九弟你早可以提说想跟着父王来,这是每个王庭子弟都有的权利,没必要把它当成这次围猎的奖励。”

仓颊总觉得阿苏弥有时候过于胆怯了,安安静静的,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别人说的,可能因为不是纯种的焉卮汉子,容貌乃至性格都有些异类。

说到奖赏……

仓颊叹了口气,宽慰这个看过去柔弱可欺的美丽少年。

“萨多就是那个性子,你赢了他,他会耿耿于怀很久,小孩子脾气,东西不一定非要喜欢,但如果有人和他抢,他就非要不可。”

那只名叫“奴奴”的鸳鸯眼白狮猫是今夏往来中原的商人献宝给王的,王觉得稀奇,可毕竟不是能陪着打猎的动物,几天时间便厌了,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置。正好一向默不作声的阿苏弥忽然猎场上大放异彩,是同龄的王公贵族小孩里第一个射中苍鹰的,在给阿苏弥举办成人礼的时候,焉卮王看着他这个容貌上有着中原土地曼妙温柔的小儿子,鬼使神差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把这只也从中原来的猫儿赏给了他。

话说到这,仓颊本以为阿苏弥会因此喜笑颜开,不想阿苏弥反而皱起了眉。

“二哥,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找奴奴……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仓颊略作回想,但只能以摇头回应。

就在此刻,前方传来喧闹。两人侧耳细听,不仅有猫叫声,还有萨多的声音。

阿苏弥赶到时,萨多正烦躁地双手挥舞,他身上有一团白色非常扎眼,眨眼间就踩着萨多弹到了地上,正是奴奴。

萨多咬牙,破不甘心地看着不远处地上弓着身体十分戒备的白猫,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顺着感觉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多了两道鲜红的血痕,正火辣辣的疼,萨多的神情陡然变了。

“嘶——敢抓我,你这臭畜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少年抽出携身的鞭子,那是他打马的,现在面目狰狞地朝猫抽去。

凛冽飒声破空,最后却半途终。阿苏弥单膝跪地,双手拽住了萨多抽来的鞭子。

萨多怒不可遏,胸膛起伏得他胸口那些珠串叮当作响。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