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沉苦笑道:“陈公公就别打趣我了,陛下可有空, 我急着见他,劳烦公公为我通禀一声。”
卫沉这几日恐怕是整个大周最忙的人了,整个铁甲卫都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谢澹也忙, 忙得午膳都没回雨前斋去吃,听见卫沉来了便召他进去。
卫沉是为着韩家别院的事情来的, 韩子赟捉了个窃贼送来给他, 皇帝亲自交办。
说实话一开始卫沉觉得皇帝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铁甲卫何时沦落到抓个蟊贼了,只要事关那位小主子,皇帝总是有些反应过度。行馆别院那一块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金银铺地的富贵, 当晚行宫大火一片乱糟糟的, 有窃贼趁机作乱偷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可仔细一审,卫沉就不敢大意了, 火急火燎地处理妥当, 赶紧进宫禀报。
“那帮人一共八个,说是结义兄弟,原本都是些跑江湖的小帮派, 说是几日前有个自称楚管事的中年男子找到他们为首的宋老大,出了二百两银子, 要他们把叶姑娘掳走交给他。这些人在郢山守了几日都没找到机会, 叶姑娘就没出现, 那晚行宫走水,楚管事告诉他们说姑娘在宣平侯府别院,连具体哪个院子都说了,那帮人寻思着宣平侯府除了几个年老家仆,就只有老夫人和韩小千金一个小孩子,便趁乱摸进韩府别院,结果屋里没人,还被韩家家仆捉住一个。”
“臣如今已经把剩下七人全部抓捕归案,只是他们说的那位楚管事,查无此人,楚家的主仆男丁两百余人抄家后都下了大狱,臣昨日让人带着宋老大一个一个辨认过了,也没找到这个楚管事。另外臣查到,叶姑娘在韩家别院的住处应当是一个买菜的仆妇说出去的,那仆妇被人套了话,套话的人她根本不认识。”
谢澹脸色阴沉,冷声道:“应当不是楚家的人,楚家连几百名杀手都派了,就算想要掳走姑娘,也不必找这些人。”
“臣也这么想。这背后之人十分狡猾,藏头露尾,竟没留下任何的线索,那个所谓的楚管事必定也是假的,如今只怕是不好找到。”
卫沉道,“陛下且想想,姑娘来行宫之后可有遇到过什么可疑之人。姑娘来行宫还不足一个月时间,极少与人接触,应当也不会与人结什么仇,所以臣怀疑,恐怕是有人见色起意,以为姑娘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色胆包天,便生了这种歹念……”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皇帝的脸色,皇帝脸色倒是没什么异样,平静淡漠依然,手中一支狼毫笔杆却应声而断。
“查下去,”谢澹越发轻淡的声音道,“给朕把这个人找出来,朕要把他五马分尸!”
卫沉心下一凛:“是!”
“姑娘不喜生人,出门身边都有暗卫,叶菱叶茴更是寸步不离,若是遇到什么可疑之人,应当不会无人察觉,所以倒不像是为了劫色。”谢澹沉吟片刻,却忽然说道,“去从忠王府入手查查。”
“遵旨。”
陈连江从殿外进来,吞吞吐吐笑道:“陛下,那个……姑娘身边的下人来说,姑娘……游湖去了。”
谢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场小雨带走了这几日的闷热,空气都凉爽多了,便不经意地说道:“姑娘要游湖就游,叫船工稳着些就是了,可有什么不妥?”
“也没什么不妥,”陈连江迟疑了一下说道,“下人说,姑娘晌午前就去湖边走走,遇到了卫妃娘娘,两人一起钓鱼说话,又叫了画舫来一起游湖,还在画舫上一起用了午膳,似乎……还叫人备了酒……”
谢澹愕然一瞬,慢吞吞放下手中刚换的一支狼毫,问道:“早怎么不来禀报?”
“人都在画舫上,姑娘似乎玩得很开心……并且早也没叫人拿酒,就是下雨后才叫人送了一壶女儿红上去,下人们不敢扰姑娘的兴致,刚才叫人拿酒送去,叶菱才趁机打发了人下船来禀……”
谢澹听到女儿红反倒放心了一些,应当是卫临波喝的,女儿红这种烈酒叶初别说喝,尝都不敢尝一口。他将手上的事情随口|交代几句,便叫陈连江拿把伞来,瞥了卫沉一眼说道:“走吧。”
卫沉迟疑了一下,问道:“臣去后宫,合适吗?”
谢澹嗤笑了一声道:“朕又没说你私会宫嫔,真以为朕看不出来,卫临波是你找借口留下的,你自己去处理好。”
别带坏他妹妹。
谢澹自己撑伞出了门,两个小内侍便也撑伞跟上,卫沉愣了愣,讪讪接过陈连江递来的竹伞,匆匆跟上。
雨势还渐渐大了些,谢澹一路找到湖边时,果然瞧见湖面上一艘不大的画舫,船头船尾各有一个戴斗笠的船娘撑着长篙在雨中缓缓划着,人都在里面也看不见,隐隐的似乎还有丝竹之声,这卫临波倒是很会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