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笑道:“姑娘要回礼自然可以。”
“那我送她点什么呢?”
叶初想了一想,春江知道自家姑娘不通庶务,恐怕连自己库房里那些东西价值几何都不清楚,连忙说道:“姑娘,韩少夫人送的是谢礼,您回不回礼都说得过去,奴婢觉得您回礼不拘什么都好,吃的喝的、玩的都行,也不宜太贵重了。”
跟叶初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无非就是想给韩静姝送一些吃食零嘴,于是就叫春江去拿几样好吃的果子点心。
这几天她正好吃过一种大青枣,味道脆嫩清甜,挺好吃的,这时节鲜果少,叶初吃着新鲜,于是就叫春江:“要不你把我们家的青枣拿一些,送给韩静姝和她的小弟弟吃吧,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小姑娘吩咐完又有些犹豫,问春江:“是不是太不像样了,韩夫人送我紫羔皮和药材,我送人家几个果子、枣儿,人家会不会笑话呀?”
春江忙说:“奴婢觉得挺好,韩家小千金和小公子一准喜欢。要不您就再添一盒上次常管家送来的苏绣帕子,那个送给韩少夫人挺好。”
叶初觉得这么安排挺周全,就点头叫人去拿。
宣平侯府两个管事娘子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这番来送礼的经历总有些不同寻常,等抱着回礼回到宣平侯府,赶紧就去后院见叶毓。叶毓也正等着她们回话呢。
两个管事娘子先把叶初的回礼呈上,除了一盒苏绣帕子,还有两盒糕饼点心,两盒果子。点心和帕子倒还好,起码侯府下人也见过世面,让管事娘子急着拿给她看的是那两盒鲜果,一盒十几个红灿灿的柑橘,一盒青绿色果子,像是青李子或者没变红的海棠果。
叶毓顿时惊讶起来,这时节哪来的鲜果啊,即便他们侯府也吃不到的。
其中一个管事娘子说道:“奴婢们不敢乱说话,这一趟实在觉得叶大姑娘家里有些不寻常,他家那宅子外头看也就是个不高不低的官员宅邸,三进院落,走进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里边地方很大,深宅大院,奴婢们也不好东张西望的失礼,只记得经过了七八道门才进了小姐待客的花厅,根本不是外面看到的那样。”
另一个说:“人家招待奴婢们倒十分客气有礼。还有这果子,招待奴婢们的丫鬟姐姐说这是青枣,奴婢眼拙,还真不曾见过。这时节桃花才开呢,哪来的鲜枣儿。”
别说她们,叶毓都不曾见过。叶毓一边心惊,一边叫两个管事娘子抱着盒子,带她们去宣平侯夫人院里。
宣平侯夫人看了说道:“这红橘应当是云间府一带的一种春柑,当地每年都有进贡,宫中也会拿来赏赐,咱们府上就被赏赐过几回。这大青枣却是崖州一带的出产,崖州长夏无冬才出产这东西,这可是稀罕物儿,我还是早几年在太皇太后宫中吃过一回,崖州隔山隔海,这东西送来不易,你们哪里认得。”
宣平侯夫人正色问道:“这两样都是贡品,尤其这大青枣,只贡御用,除了皇帝和太皇太后宫里,别处若有肯定也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你哪里来的?”
叶毓简单说了一下,宣平侯夫人沉吟道:“照你所说,这叶宅的主人必然是位高权重,在圣上或者太皇太后面前十分得脸的了。可京城如今没听到哪位大人姓叶,要么,就是这人另有别的名字。”
叶毓道:“不能吧,那位叶大姑娘亲口说的,哪有人能把自己兄长的名字说错的。”
宣平侯夫人道:“这可未必,一来她跟你说的未必就是真话,二来若是这位叶大人身份特殊,朝廷有些差事不宜张扬,未必就会告诉家里人真话。”
一个管事娘子说道:“夫人和少夫人不知道,他们家写的是‘叶宅’,京城规制咱们都知道,四品以上就可以写‘叶府’了,要说是个还不到四品的小官,可那宅子里却处处讲究,奴仆成群,跟咱们府里比也完全不会差了,总之是有些怪异。”
叶毓这会儿越发觉得“叶执”身份可疑,不论他到底什么真实身份,肯定不是寻常人。
叶毓心中暗暗埋怨,这位叶大人怎么把妹妹养得这样不谙世事,赶紧嘱咐身边下人和两个管事娘子嘴巴紧一些。
一个管事娘子欲言又止,说道:“奴婢倒有个念头,不知敢不敢说。”
“怎么还敢不敢说呢,说话留半句。”叶毓斥道,“有话就说。”
那个管事娘子道:“几年前京城里曾发生一桩丑事,当时闹得很大,三少夫人那时还在绥州未必知道,可夫人肯定是听说过的。昌乐长公主府的驸马偷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是他在乡下看中的一个小户女,才十四岁,人家是良家女儿,驸马竟用了个假名娶了她,骗她说自己是衙门的一个小吏,不光有媒有聘,还正经拜了堂的,把她偷偷养在城南的金鸡巷。驸马对那女子十分喜爱,经常过去,日子一久就让昌乐长公主察觉了,这才事发。可怜那女子还一直以为嫁了个小吏做正头娘子,后来那女子到京兆衙门告了一状,长公主府怕事情闹大丢人,悄悄赔了一大笔银子,那女子才不得不罢休,大约是带着银子嫁到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