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自己蠢,”景帝一点余地都不留的说:“她跟丽妃是一块进王府的,她没了孩子,朕都让她位列四妃之一,而丽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虽有封号,但还是妃位。这其中内情,她自认聪明,怎么就没想过?这次大封六宫,按理丽妃要是干净的,朕又怎会还让她待在妃位上?”
路公公已经不知道怎么接皇上的话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皇上做得还真是太到位了。这德妃得要跟皇上一样敏锐还能捕捉到皇上想要向她传达的意思,不然这不就被困了七年。
这边乾元殿里的事情暂且不论,毕竟还没个定论,倒是沈玉珺到重华宫的时候,没想到钱洛惜身边的如意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先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之后再去探你们小主,”沈玉珺交代了一声,就直接越过去走向正殿德妃的住处。
如意看着熙贵仪的身影,有些眼红,那才是她家小主应该有的样子。
沈玉珺来的不巧,德妃刚好在休息,既然这样沈玉珺礼做到位了,也就没再打扰,就领着竹雨竹云去了重华宫东侧殿。
随着领路小太监进入东侧殿,一跨入屋里,沈玉珺就感觉到压抑,胸口有点闷。明明外面天好得很,但屋子里面竟是一片阴暗。窗户上都挂着厚重的帘子,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关键这大白天的,屋里竟然点着盏灯。沈玉珺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直接就进了内室。
“你来了,”钱洛惜坐在床边,披头散发的低着头,知道有人进来,也不抬一下。
沈玉珺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她低着头,看不到脸面,但就身形来说,钱洛惜是吃了大苦头:“你叫人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虽说现在的钱洛惜看着很狼狈,很可怜,但这并不能抹掉她之前做下的事。
坐在床边的钱洛惜过了几息,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内室门口的沈玉珺:“姐姐,你看看我还有当初刚进宫时的样子吗?”声音沙哑,很干,听着好似说话很费劲。
沈玉珺的眼睛这会也适应了室内昏暗的灯光,在钱洛惜抬起头的时候,也终于看清了她现在的样子。枯黄毛躁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有几缕散落在脸颊前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依旧是狐狸眼,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水灵,现在看着有些红肿着,面色发黄,没有血丝。明明是二八妙龄,看着却像是中年妇人。
“你今天叫我过来,不会只是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沈玉珺不想跟钱洛惜绕弯子,就直接问出了口:“说吧,什么事儿?”
钱洛惜好似没有听见沈玉珺的话,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沈玉珺见她这般,就不想再跟她耗了,直接转身准备走人。
“站住,”声音很低,但沈玉珺还是听见了。
钱洛惜终于不再坐着了,慢慢地起身了,一步一步走得很轻,来到沈玉珺跟前,摆摆手,示意屋里的宫人们都出去。不过出去的都是重华宫的人,站在沈玉珺身后的竹雨、竹云是一动都没动。钱洛惜瞪着她们,看她们没有反应,后把头转向沈玉珺:“怎么,你怕了?叫她们出去。”
沈玉珺看着枯瘦的钱洛惜,笑了一声:“出去吧。”一点都不惧的样子,也是,沈玉珺虽说不会舞刀弄枪的,但也是身强力壮的。
屋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了,钱洛惜盯着沈玉珺笑了,一笑脸上的纹路就深了:“看来你是一点都不心虚。”
“心虚?那是别人会有的,我这还没有,”沈玉珺也回视了钱洛惜。有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只要发现你退一步,她就能把你逼入悬崖。钱洛惜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也不怕。
“看到我这副样子,你还满意吗?”钱洛惜又稍稍往前半步,好似要让沈玉珺看清楚。
沈玉珺闻言笑了:“我不懂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怎么好似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我造成的?难道你忘了当日你在添禧楼闹的那一出了?”
“呵……”钱洛惜也跟着笑了,只是她的笑里带着阴狠:“跟我装是吧,要不咱们去皇上、皇后面前评评?”
沈玉珺看她这样子,都快要信以为真了,有些无奈又可笑:“害你,你说说你哪里值得我动手?”她真的不是低看钱洛惜,就以钱洛惜进宫之后的境况,真的不需要别人害她。她有没有利用的价值难道自己不清楚?
沈玉珺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钱洛惜就受不住了,她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看不起她,尤其看不起她的人还是她曾经看不上的人,这叫她怎么能忍?
“啊……”钱洛惜瞪着沈玉珺,见她丝毫不回避,突然抱头大叫了一声,然后又放下手,继续瞪着沈玉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