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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阿爷给儿一个月时间,儿定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将军清白。”李知憬态度坚定,哪怕皇帝拾起镇纸扔过来也未躲,砸在肩膀上,一阵钻心疼痛,他只皱了皱眉头。

“太子,你听不懂朕的话吗?良娣入宫和谢青黎的清白没有关系!”许是不解气,皇帝走到李知憬跟前补了一脚,言词狠厉:“如今谢家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你若一意孤行,怕是朕也护不住你那老泰山。”

偌大东宫,只有谢杳杳一位女眷,太子甚至不惜重金请了数位名师教导内弟谢穆,朝臣能不怕吗?自古以来最是忌讳外戚掌权,所谓“粉黛叛赏罚,裙襦执生杀”,怪只怪李知憬对谢家的偏宠太招摇。

眼下整个大渊都盯着东宫,若良娣们仍留在母家,就算未来李知憬洗去谢青黎的冤屈,怕是也难以服众,免不了旁人猜疑,失了臣心。

快到晌午,议政殿的门才打开,见李知憬垂目走出,徐姑姑忙迎上去:“娘娘请殿下去凤栖宫用午膳。”

凤栖宫的小厨房早早就开始忙活,端上来的全是李知憬爱吃的菜式,皇后知他心思,屏退屋内婢女,独留徐姑姑在旁侍候。

“你阿爷和你说了?”

李知憬点头,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半个字也难言。

皇后舀了碗清汤推到李知憬面前,缓缓开口:“仕宦人家尚且有几房妾室,何况东宫储君,慎儿,你若只是个衙内,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阿爷再是反对,阿娘也要为你争上一争。”

“儿没……”李知憬欲说自己没有想过只守着谢杳杳一人,可话到嘴边,他自己也疑惑了,以前觉得骆斐适合做太子妃,只因为她才貌出众,温婉懂事,她却要他心悦于她,着实可笑。

后来皇帝赐婚,他抗争无果,做好了相敬如宾的准备,遇到能入眼的女子再纳入后宫就行了,除了正妻之位,谢杳杳占得不多。

莫非是赵夜清的缘故?谢杳杳拒绝赵夜清是因为他后宅内已有妾室,谢青黎可以和谢夫人夫妻恩爱,再无旁人,她也要如爷娘这般,便断了这份情愫。

细细想来,他们一直没有开诚布公说过此事,或者说已经默认了往后会有妃嫔入宫。

他向谢青黎许诺大婚三年内绝不纳妾,一来显示对谢家的重视,二则他不喜后宅有太多女人,今儿睡这个殿,明儿睡那个屋,烦不胜烦,谁的床都没有他自己的好。

可扪心自问,尚有第三点,第三点像是个吹不灭的火星子,明明只有微弱亮光,却无法忽视。

是的,他担心步赵夜清的后尘,要并肩而立的信任而非男女之情的是他,担心谢杳杳划清边界的也是他。

李知憬突然有些懊恼,怎么择良娣的册子要与她商量说明,实在愚蠢,并不是因为与正妻择选妾室愚蠢,而是他非要跟她说明两位良娣都是幌子愚蠢。

这无疑是将三年之期再度延长……

李知憬一时无言,他不屑什么偏来什么,任由自己沉沦还是及时叫停,他未作犹豫,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阿娘教诲儿铭记于心。”

李永怡在大哥成王府连吃带拿,回公主府时身后又多了两辆马车,到了府门前,她未动,与郑怀松商量:“三娘近来怕是心绪难安,你先回去,我去东宫看看她。”

郑怀松揽她入怀,在她发顶轻轻一吻:“我怎舍得你一人独去,我陪你吧。”

“那你等在外殿不会无聊吗?”李永怡仰起头,满是撒娇的意味。

“等着公主回家才是臣的正事。”面上春风和煦,其实郑怀松心里头鄙夷得紧,谢青黎不过是病了,人还好好躺在自己家中,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也系在身上,谢杳杳有太子这个鞍前马后的好夫君,撇清伪造之事,值当心绪难安?

天真如李永怡才会巴巴地上门探望,以为说上两句宽慰的话就算全了情谊,待她这些好哥哥都成了废人,她能顾得上安慰谁?怕是早哭晕过去了。

忘忧丹的方子锁在哪个箱子里?郑怀松略一思索,决定抽空炼上一瓶,给李永怡备着。

李永怡到的时候,谢杳杳正倚在榻上看话本子,她命桃枝取了些好消化的点心摆在案几上,以作招待。

屋内茶水备好,桃枝带着婢女们去外间候着,独留两位贵人说些体己话。

“那些人真是闲的,管天管地管空气,现在又管到三哥的床上。”李永怡在成王府听大嫂说起良娣入宫一事,气不打一处来,以为谢杳杳也知道,一起骂上两句解解气。

前头说的都是闲话,谢杳杳姿态懒散,忽听闻纳妾之事,心中一惊,脑袋嗡嗡作响。

“你三哥怎么说?”她心跳如鼓,面上却维持冷静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