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转过身,柔软的细腰就被男人的大手捞了回来,一个天旋地转,林森微脚跟打滑,失重感传来,下一秒不偏不倚地跌到男人的怀里。
岑则一只手撑着她的后腰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窝,像是抱小孩的姿势,说话口吻也是哄小孩的,“都已经替你顶罪了,你再过去,是想让我背负说谎的名号吗。”
“我……”
“乖。”他低声哄着,“我以前抄习惯了,这种东西不是小问题。”
“可是这不是你该抄的啊。”
“那你要帮我抄吗。”
她抿唇,想一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的字可能和他不太一样。
岑则显然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让她安静地呆着就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
以前他常抄家规,到后来行事成熟,事事都如岑老的意,自然也就不用抄了。
林森微问道:“那你要抄多久?不会要到深夜吧。”
“不至于。”
“那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
对上男人深邃认真的眼眸,有一刹那,林森微的心跳仿佛停止。
本以为岑老太问她的那些话,她的回答只是敷衍。
想不到也有真的。
不知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是否真的那般难以亲近,但目前的岑则,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想到奶奶还说起他父母双亡的事情,林森微的眼里溢满复杂的情绪,即使没有人和她说起具体,隐约却能感知到幼年的他,肯定不像他们圈子里那样活泼自由。
父母的事情难免会给一个小孩子带来严重的心理阴影,可能会变得不懂事,还可能孤僻奇怪,而作为长辈的岑老,采取的不是纵容安抚的方法,反倒是更加严厉极端的手段,甚至还以修身养性为由将他送到寺庙中。
在外岑老的名声就是极端的狠辣,在内,岑老更是个严肃的家长,尽管是为孩子的成长考虑,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林森微有所抗拒。
可能她是在充满关□□里长大的,尽管母亲没有陪伴她一起,可林父实打实地宠女狂魔,她想要什么都会竭尽所能地满足。
小时候的林森微喜欢各式各样的玩偶,尤其偏爱逼真的bjd,那时候国内市场还没广泛,林父会托人从angelregion社特意买来送她,有时候还是鲜少能买到的绝版,她对此爱不释手。
她在抱着娃娃和小伙伴玩耍的时候,岑则在做什么,学□□归是不能像普通孩子那般随心所欲的。
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了。
小时候被罚抄家规,现在已经成人,还要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窝在他的怀里,许久未动,而他也没有撵她下去的意思,好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动静。
“我在这里陪你吧。”林森微的语气突然变得乖巧,“本来事情就因我而起,你在这里抄家规,我却去睡觉的话,我会愧疚的。”
“是吗?”
“嗯。”
“那你亲一下。”他淡淡道,“当做是补偿了。”
“……”
哪曾想他会突然提这个要求,林森微利利落落地从他怀里爬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眼窗外,“今天天不错啊。”
似乎料到小媳妇这副模样,岑则没有表示太多,拧开笔帽,扫了眼空空如也的白纸。
林森微本想远离他,又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像只鬼鬼祟祟到处觅食的仓鼠,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来到书椅附近,对白纸上落下的龙飞凤舞字迹颇感兴趣,目不转睛地望着。
抄家规本是一个定心性的事情,如果旁边有人且是林森微的话,那么这个命题不存在。
每过几分钟,就听她拧着眉头问。
“你这写的是什么字啊?”
“家规为什么是文言文。”
“这样写太慢了,为什么不去网上买个三合一的笔呢?”
岑则似乎已经习惯有她这样的存在,心性仍然不乱,不急不慌地将要内容写在纸上,他字迹潦草得很有特色,笔锋遒劲有力,宛如一幅嶙峋有致的水墨画。
林森微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围观一会儿不见他怎么搭理自己,耸耸肩又去找其他可玩的。
书房里全是书籍,还是她看不懂的,想找本小说看都没机会。
她最终把目光投落在书架上的那个玻璃框上。
被封印盛放在里面的男女娃娃整齐规矩地手牵手站立,面带标准笑容,由于玻璃框的格挡,不管多少年过去,里面仍然整洁如新。
“我能看看这个吗?”林森微回头问道。
岑则没有抬头,“你想做什么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她整烦了,都不回头看看她说的是什么。
林森微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整个玻璃盒从上面取下来。
离得近了,更能看清楚里面娃娃的精致面容,做工非常地细致,头发丝都是手工镶嵌的。
这是一对情侣娃娃,女娃娃头发上披着白色的披肩,身上是蓬蓬裙婚纱,男娃娃穿着笔直挺拔的西装,有一头梳理得亮顺的头发。
越看,林森微越觉得熟悉。
男女款的娃娃并不常见,更多女孩子偏爱精致漂亮的女娃娃。
因为罕见,她对这个的印象慢慢地清晰起来。
一张相片突然从玻璃框中掉落。
林森微蹲下来,刚捡起来,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投落,她抬头,刚好对上岑则的视线,笔还在他修长指尖攥着,冷白如玉的面容低垂,“微微。”
相片已经被她拿起来,正面朝上。
是一张年岁久远的老照片。
林森微记忆力不好,可还是认出上面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己。
背景是在一个寺庙,黄瓦朱墙,檐角挂着风铃,一旁是两棵层层叠叠的苍松,青翠碧绿,整体相片色彩分明,而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站在其中,面容白嫩,满是稚气。
“这里怎么会有照片。”林森微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我的照片。”
她目光狐疑,表示不解。
岑则说:“那是我的照片。”
“胡说。”她信誓旦旦,“这上面是个小姑娘啊,就是我好吗,你在哪?”
他抬手,指了下某个角落。
“什么?”林森微一怔。
“这里。”他强调。
好半天,林森微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一个微小的身影。
小的几乎看不出来是人。
林森微看看照片,又看看他。
岑则:“是我。”
林森微:“……”
哪有人的照片,是在旮旯小角落露面的。
她才是占了照片最大一部分的人好吗。
比起争论照片到底拍的是谁,更令林森微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和岑则在同一张照片上。
他们以前见过,但是一起玩耍过吗?
从照片的构图来看并不是专业摄影师拍摄的,画质也不好,反倒像一个游客随手拍的。
“那……”个。
这两个字刚说出前一个音节,立刻被林森微给咽下去,她眨巴两下眼睛,改口改得飞快,“老公。”
“怎么。”
“我们以前很熟吗?你记得我吗?”
“不熟。”
“那我们为什么会在同一张照片上。”
“巧合。”
巧合?
林森微半信半疑。
这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不然她明明对岑则没有任何的印象,为什么会在同一张照片上。
大概率是她以前去寺庙的时候,刚好和岑则碰面,恰时有个游客在拍照,把她拍下来的同时也把岑则拍进去了。
至于为什么照片会在这里,又保存这么多年,林森微想不出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