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江琮问她这茶如何。她说香而不浓,淡而不散,好。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能夸得如此上道,当下笑得十分开怀,温声说夫人喜欢就好。
泠琅亦笑着应下他下次一起品茶的邀约,心里却在想,果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子。
于清净雅致的茶室,煮着郊外青山中汲取的清泉水,茶叶上乘、金贵、一两值万钱。这便是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对于好茶的定义,风雅极了。
她尝过最好的茶,是在山谷中对峙一夜,凌晨终于让刀锋见了血,然后在太阳升起之前,带着颤动不已的心跳与尚未冷却的杀意,在山下茶摊边上花上一文钱喝到的粗碗劣茶。
就着林间晨雾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一口下去,滚烫熨帖,五脏六腑的灼意都被冲刷了一遍,是四肢百骸,从里到外的痛快。
足够粗劣,足够潦草,和她认为的人生如出一辙,或许这便是李如海口中的纯粹罢。
她倒是真心诚意想请江琮饮上一杯,但就不晓得,这位世子喝不喝得来了。
马车吱嘎一声停下。
泠琅抬起眼,掀开布帘,往外轻瞥。
只见一栋三层小楼矗立在繁华热闹之中,锦屏画檐,处处精致,门匾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醉春楼。
名字起得不三不四,经营的却是十分正经的生意。美酒佳肴者有,良茶甜糕者更有,这是西市最有名气的一家食肆。
更是打探消息,耳听八方之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