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们不在乎这些,再说您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说我们都很敬佩您。”
杨父和杨母拉着杨文清给老爷子鞠躬。
从那以后,杨文清每天就挎着布包去后面巷子大爷家学习。
也就几分钟的路。
大爷是个很有文化素养的人,他上课十分风趣,还会引入很多故事,杨文清十分喜欢。
放学后依依不舍地冲老大爷挥手,跑回家吃午饭。
杨母见他回来,赶忙问道,“还适应吗?”
杨文清洗了手后,乖乖坐在桌边,准备吃饭,闻言连连点头,“老师讲课的全听懂了,数学也不觉得难,我很喜欢!”
“那就好,”杨父与杨母对视一眼后,也放下心来。
东门巷的人谁都知道杨文清有癫病,叮嘱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和杨文清玩耍的人家不在少数。
但其实杨文清并没有想和他们的孩子交朋友,他每天都沉迷在知识的海洋中。
一直到舅舅和表哥过来时,杨文清和表哥一起到处玩儿,每天笑个不停,舅舅瞧见后心里高兴。
“文清这病吧,目前是没有办法根治的,只能温养,忌嘴,还有不能太暴躁。”
“哥,我们都记着呢,”杨母点头。
“学校不去也好,在家想学啥就学啥,只要通过期末考试就成,”想到学校那边,舅舅又道。
“是,我考过他的学习,发现比在学校学的还要多一些,很多典故他也知道。”
“还能学以致用呢,”杨母掩嘴一笑,舅舅闻言立马追问咋回事,杨母就笑着告诉他杨文清用典故提醒二人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啥的。
舅舅听完后十分高兴,“我看要不把他接到我那边去,那边的医疗环境也比这边好,对他有好处的。”
杨父和杨母对视一眼。
“大哥,我们知道你的好意,可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嫂子,还有爹娘呢,再说他一个人过去,我们也不放心。”
这是婉拒了。
杨文清的舅娘就不喜欢杨文清,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也有这个毛病,好在几个孩子都没有问题。
舅舅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也不好说,只能留下更多的好东西,让杨文清补身体。
舅舅他们走后,杨文清又恢复了自己的日程。
这天,他无意中得知了一报社在召集小故事啥的,杨文清便自己写了一篇,然后在大爷的帮助下寄了过去。
第一次投稿,杨文清很紧张。
没想到成功了,他还得到了一笔稿费,杨文清的眼睛亮晶晶的。
大爷摸了摸他的脑袋,“你适合吃这一碗饭。”
杨文清的眼睛更亮了。
这笔稿费,在他的安排下,先给父母各自买了一块布做衣服,然后请大爷到家里吃了顿好的,最后送给大爷一个暖和的帽子。
剩下一点点钱,用来买书以及学习用具啥的。
杨文清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他得空时就写自己想写的,桌子上的笔记本越来越多,有些没过,有些过了,有些他压根没有寄出去,只是写给自己看的。
小学毕业时,他参加了考试,顺利拿到手写的毕业证,初中毕业时,他也是过去参加考试,高中念完后,他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可老天似乎不让他好好生活,在工作没几天,他在单位发了病。
单位领导提着东西来到医院看望他,和杨父他们单独说了话后,便让杨文清在家好好休息。
杨文清侧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等杨母红着眼睛进来时,杨文清轻声道:“不让我去了是吗?”
杨母的眼泪一下就落下了,“文清……”
“我不难受的,妈您别哭,”杨文清笑了笑,“我的稿费比这个工作的钱还多呢,怕啥。”
杨母背对着他擦眼泪,她难受的当然不是因为这工作没了,而是孩子好不容易觉得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想一记耳光说来就来!
即便杨文清说自己不难受,可大爷他们都看出杨文清颓废了几分。
他越发不爱出门了,整天都在家里看书,写自己的东西。
他也会做饭,也会收拾,可就是不怎么出门,不接触外人。
有人调侃杨母说她养了一个大姑娘。
这天,杨文清在街上发了病,他以为自己可能会死,没想到被一个热心的青年送到了医院,得知他家没人,还把他送回了家。
“你叫什么名字?”
杨文清看着比自己高大些的青年问道。
“我叫杨继西。”
杨文清笑了笑,“我们一个姓呢。”
可他就只知道对方叫啥,等父母担心不已地赶回来时,救命恩人已经走了。
“咋忘了问人家住哪里呢?”
杨母微嗔道。
杨文清也很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他们家的条件好,杨文清长得也不错,还是高中毕业,即便有病,可那条件摆在那呢。
有邻居给他介绍对象。
杨文清被杨母一哭二闹给逼到了相亲位置。
对面的姑娘脸圆圆的,瞧着很喜庆,笑起来也很甜。
说的话却带着刺。
“我不愿来相亲,是我父母逼着我来的,他们说你们家条件好,你虽然有病,可你们家给的彩礼高,爹妈也是拿高工资的人,我嫁过来绝对不会吃亏。”
“可我心里有人,所以抱歉,我不能骗你。”
杨文清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点头表示理解。
回到家杨文清跟杨父他们说不合适,也没说姑娘心里有人啥的。
可姑娘却回家把自己对杨文清说的全说了,让她家脸红不已,为此特意给杨文清介绍了一个朋友家的姑娘。
于是杨文清再次相亲。
这位姑娘盯着他看了看后道,“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是你死后,你家不会把我赶走吧?让我们的孩子留在你们家,就不顾我死活?”
杨文清挠头,“我、我觉得我还能活几年。”
姑娘点头,“我知道,只是咱们得看长远一点不是吗?”
“....有道理。”
对方觉得这事儿可以成,但杨文清回家后对父母摇了头,“我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女方却觉得他一个有病的,能娶到媳妇儿就不错了,居然还看不上他们家姑娘,于是找上门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短命鬼啥的都骂干净了,把杨父和杨母气得浑身发抖。
“你有病就别祸害别的姑娘了!自己过一辈子吧!别害人利己!”
之后那几天,杨文清一直在琢磨这句话,他觉得说得没有错。
于是在杨母试探着说再相亲时,他拒绝了,“妈,我觉得不用了,再多的相亲都掩盖不了我有病且不受欢迎的事实,如果是为了能过好日子嫁进来,时间久了,你们也会觉得对方不好,那还不如不结婚。”
杨母还想说话,就被杨父拉走了。
“前两天被骂狠了,一时半会儿他对相亲肯定是很反感的,咱们先不提,再说他也不到二十,不着急。”
杨父的话让杨母叹了口气,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便没再提这事儿了。
而杨文清见他们没再逼自己相亲,他心里高兴,觉得他们想明白了,于是这天出去溜达,结果在河边瞧见一眼熟的人,他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他怀着激动上前打招呼,见对方一脸想不起自己的样子,杨文清忽然故作难受,一直到对方记起自己,他才又上前几步。
知道救命恩人刚结婚不久,杨文清为他们高兴,热情地邀请他们跟着自己回家做客。
聊了几句后,杨文清越发觉得二人是不错的,他喜欢和他们说话。
当他们走后,杨文清还写了一首打油诗。
“啥?见到人了,也来家里了,那你咋不把人留下吃个饭呢?”
杨母跺脚。
“他们不,”杨文清想了想,“而且客气得很,来的时候还特意拐了弯去买了东西呢,我怕他们拘谨,想着都是朋友了,下次他们来的时候,咱们再请他们好好吃一顿。”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久呢。
这天他正在家里画院子里的兰花,杨继西他们就来了。
杨文清又惊又喜,“可算等来你们了!”
孙桂芳把鸡蛋递过去,杨文清往后退,“咋又拿东西?”
杨继西解释道,“这是咱们院子攒下的鸡蛋,想得个去处,这县里还是你熟悉,这不,得请你帮帮忙。”
杨文清一听这话,立马拍了拍胸口表示这个忙是小意思,他没有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帮忙呢。
做好了准备工作后,杨文清带着他们去了东门巷最里面的一条巷子,这是他们东门巷“物换物”的地方。
几个人开始卖鸡蛋,杨文清大声说自己妹妹刚生了孩子,想送她鸡蛋吃,这就是个暗示了,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问鸡蛋。
见杨继西夫妇忙起来了,杨文清就再去帮着“拉客。”
等卖完鸡蛋后,杨文清跟着他们一道买了点菜,不想有婶子拉住他们买大白兔奶糖。
一颗两毛钱。
杨文清凑过去看了看,心直口快道,“您这都化了。”
过期了都。
怕杨继西他们上当,杨文清给他们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带他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