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019

阮甜甜怎么可能换?她说:“其实我真不打算要什么长生锁,什么赔礼补偿的。”

“尤其知道长生锁是他阿娘留给他媳妇儿后,我更不可能收啊!可程松同志硬塞给我,我没办法,只能暂且替他收着,等以后他别把我的举手之劳当回事了,再还给他。”

稍顿,阮甜甜看了一眼程松手上的羊脂玉,促狭道:“程松同志年纪轻,也不用急着找媳妇儿,长生锁暂时留在我这儿也没啥问题。倒是程小叔你,年纪不小了,我要是拿了你的羊脂玉,你找不到媳妇儿,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程禹:“……”

程禹刚要说自己家道中落,身体又不好,没娶媳妇儿耽误别人的想法。

然而,还没开口呢,阮甜甜她二哥阮北就将阮甜甜拽到身后,小声跟阮甜甜说:“甜甜,他非让你收他那啥玉,还什么要给媳妇儿的玉,他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想娶你做媳妇儿吧?!”

拖拉机就这么大,将阮北所言听得清清楚楚的程禹绷不住说:“我没那个想法!”

他又不是什么气血方刚的小伙子,没有那世俗的想法!

阮北不信,还跟憋笑快憋死的阮甜甜说:“他急了,肯定是心虚。甜甜,那什么玉再值钱你也别换,长生锁比较好,给你长生锁的程松他年轻!”

被这两兄妹明里暗里说年纪大了的程禹气死了,收起了羊脂玉,心想:他不管了!松哥儿要吊在阮家丫头这棵树上,让他吊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玩意儿!

即使程禹不再言语,也没打消在阮北心里程禹觊觎他妹的想法。

一路上他都坐在中间,隔开了程禹和阮甜甜,不让程禹有接触他妹,哄骗他妹的机会。

程禹觉得阮北脑子或多或少有点问题,一点也不愿意与之多待,生怕再听见让他憋闷的话。

拖拉机一到生产大队,程禹给阮甜甜道谢后立马就回了牛棚。

阮甜甜没立马走,而是绕到拖拉机司机高宏那儿,硬塞给他一块钱。

高宏瞪眼,说:“甜甜,你这是干啥呢?还给我塞钱?拿走拿走,我可用不着你谢。”

阮甜甜理直气壮的说:“高哥,这一块钱可不是谢礼。这是我用了公家的拖拉机,必须要给的油钱。不然我就是公器私用,要被大队人骂死的,指不定还得被开大会批评。”

讲完理,又说情:“至于麻烦高哥跑一趟的谢礼,嘿嘿嘿,我阿娘做了饺子,我等会儿给高哥你送过来!”

不等高宏拒绝,阮甜甜就拽着二哥跑了。

高宏瞧着直摇头,说:“这丫头,真是个会说话的。”

他阿娘出来听见这话,问:“阿宏啊,你这是挺中意甜甜啊?要不要娘去给你说亲?”

高宏顿时哭笑不得了,说:“阿娘!你想什么呢?我当甜甜是妹子,我比她大了十几岁呢,咋会喜欢她这个黄毛丫头啊?再说了,阮家想把甜甜嫁城里去呢,咱家他们看不上。”

高宏他娘唉声叹气起来,说:“都怪我不中用,要是我没瞎眼睛,给你娶媳妇儿的钱就不会花掉,你也不会退伍,指不定跟阮家阿南似的做军官了!”

高宏连忙说好话劝慰他阿娘。

阮甜甜可不晓得自己被高伯娘看中过,她这会儿正同二哥一起回家,没想半路被周晓穗给拦了。

面相寡淡的周晓穗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们:“阮大队长正将住牛棚的反动分子迁往小学,很多人对此持反对意见,这会儿由贾德民牵头,正在组织抗议,要指责你们阿爹帮助反.动分子,要罢黜他大队长的位置。”

阮北顿时慌了。

“阿爹咋回事啊?怎么还把那些人迁到小学去啊?他们可是要受劳动改造的反.动分子!”

阮甜甜不慌不忙,说:“爹干的没错啊,这再不把人迁走,怕是之后要把里头的人冻死呢!”

“别人是来受劳动改造的,又不是到咱们这儿来寻死的。上面如果要他们死,直接给花生米吃不就好了。这要是死了,咱爹怎么给上面交代。”

阮北一听挺有道理的,于是说:“那我去给贾叔他们解释,甜甜你去告诉阿爹这事儿。”

过来通风报信以此卖好的周晓穗不赞同道:“阮二哥,你嘴笨,哪里能给贾叔他们解释清楚?尤其贾文锦和江蓉也在那儿呢!应该让甜甜去,她会说些。”

平常在外,跟周晓穗在一起时,周晓穗说的什么他都会听,这次却是例外了。他坚定摇头说:“不行,我妹身上没几两肉,拦不住那群大老爷们儿的。等下被磕到,被撞到就不好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周晓穗可以明显感觉到阮北对她的疏离。

周晓穗眉头一皱,寡淡的脸尽显苦相。平日里,阮北一看她这样就得费尽心思的哄,如今阮北看都没看他一眼,跑得老远了。

阮甜甜见此,笑了一声说:“曾对人爱答不理,现在是对人高攀不起啊!”

周晓穗没跟阮甜甜拌嘴,只不过她的脸又苦了几分,晦气得很。

阮甜甜也懒得跟周晓穗这苦瓜脸多叭叭,她转身就往牛棚去了。

她可不是去帮忙搬家的,她是过去劝那些老教授的。阿爹之所以这么简单的就让领导签了让老教授们去大队小学教书的条子,是因为阮甜甜教她阿爹给领导画了个饼。

——保证这些老顽固们去了小学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积极参与改造。

阮甜甜过去时,正好撞见一个老教授跟她阿爹说:“阮队长,我们这些老头子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想救我们,但是我们真不能去小学,这回牵连你的。”

阮甜甜没认错的话,这老教授应该是来自震旦大学的柳文茂老先生,他写的字极好,被她阿爹阮大河当做宝贝一样收了起来。

柳老先生为了不牵连阮大河,坚决不同意搬家,冻死也不搬。

另外两个老先生也是跟柳老先生一个想法,而那几个年轻后辈冷得直哆嗦也没反驳自家长辈的话。

阮甜甜走过去,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柳爷爷,然后说:“您看看您家孙辈,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冻得嘴唇发紫,就算侥幸扛过了今年,扛过了明年,扛到沉冤得雪的那天,那身子骨不都熬坏了吗?去小学那边,暖和不说,以后也不用饿肚子,干着伤筋动骨的苦活儿了。”

阮甜甜肯定这些老爷子也不愿意自家孙辈跟着一起挨饿受冻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帮着写对联换取‘润笔费’了。

不过这些老爷子们都跟程德义一样是倔老头,即使很舍不得孙辈受冻受苦也绝对不做牵连别人的事儿。

阮甜甜故意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有个办法,既不会牵连我阿爹,也能让柳爷爷你们去小学。”

不等几个老教授询问,阮甜甜就一脸惭愧的说:“其实我已经求着我阿爹用了这法子,爷爷们要是不配合的话,我阿爹可能要被公社领导批评,甚至撸掉大队长的位置了。”

几个老人心一沉,以为阮甜甜要他们配合什么大事儿。

换别人让他们配合干啥干啥,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的。可阮家这丫头帮了他们不少啊!送吃送喝送棉被就算了,还在发现老程重病时,二话不说就借拖拉机把人送县医院去了。

这恩情是实打实的,而且阮家丫头也是为了他们才去跟公社领导夸下海口的。

柳老爷子连问:“要配合做什么?丫头,你说说,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能配合,肯定是尽量配合的。”

如果是什么害人的事儿,他们就不能干了。

阮甜甜瞧看他们都做好了要配合大事儿的准备,便说:“我叫阿爹跟公社领导说,几位爷爷以后每天都会写反省的检讨书,会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会作为老师,好好教导学生,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

这些被下放到红日□□产大队的人,上头给什么活儿,再苦再累都给干得妥妥当当,但每次让交的检讨要么不交,要么就是字字泣血,全都是忿忿不平之言。

公社领导对此是相当苦恼啊!这些被下放的老东西们是否知错改过,都算他的政绩啊!

用这个做条件,公社领导二话不说就批了阮大河的条子。

柳老先生们听说要配合的事儿是写检讨后,一时相顾无言。这事儿不算要紧,但也不算不要紧。

于柳老先生们来说,他们一生清誉,绝不肯对没做过的事儿认罪。

这是尊严,是脊背。

生而为人,脊背怎么能弯?!

但阮甜甜说:“检讨很好写的,没事儿的时候写个十几二十份,我估计啊,持续一个多月后,公社领导以为你们认错改错以后,就会从每天一份检讨变成三天一份,十天一份,一个月一份。”

都是老教授,谁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阮甜甜的意思。

阮甜甜想要他们做念经的小和尚,有口无心的那种。

柳老先生们意动了,只不过禁锢于自己弯腰的羞愧中。

直至阮甜甜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这些老教授们从羞愧中拽了出来。

阮甜甜还哄他们:“这不是折腰,这是避其锋芒,养精蓄锐。”

“柳爷爷,你们硬怼着那些人,伤身不说,还会耽误小孩子们啊!他们不被好好教导,可是会走歪路的!”

“要改变,就要从娃娃抓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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