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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栗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脸上突然新长出两三颗痣来,在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显得无比扎眼。她本来就臭美,照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跑去问林清。林清糊弄起小孩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睡觉踢被子,被苍蝇拉屎了吧。”

周栗一听,从此以后安安分分睡觉,第二个月考了语数英三科满分,央着林清带她去把痣给点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黑色素。

周孟航脸上这颗痣是浅淡的褐色,从前他肤色白还显眼一点,如今不凑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周栗一直觉得他这颗痣好看,从高挺的鼻梁侧边凸出,在脸庞的留白部分画下清浅一笔,用以点缀他皮囊里的几分痞气。

几岁的周栗会被骗,二十几岁的周孟航可不会,他在她指腹上蹭了蹭,无所谓地说:“现在蹭你手上了。”

周栗松手,煞有介事地擦在他衣袖上,把“苍蝇屎”蹭掉。

周孟航:“……”

日落了。

周孟航的摄像机还在记录着,两人都坐着没动,周栗人醒了,筋骨还没复苏,理直气壮地借着他的肩膀靠。

他们最近肢体接触渐多,周栗不觉得别扭,周孟航更不觉得。他们在所谓的“男女界限”清晰以前,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如果中间不曾发生芥蒂,现在大概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赖。

周孟航垂眸,看到浓烈的橘色晕在她年轻的脸上,似一杯高度数的酒,她仰头饮下,在朦胧天色中收获几抹微醺。

日落的余韵要比日出悠长得多,那是天光暗下前的最后光芒,带有“初生”所没有的壮烈色彩,可又温柔无抵,使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