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被压制得喘不过气,锁骨处又泛起疼痛,两只手指尖用力到泛白也没能挣脱,只好大声朝妹妹喊:“你先回家!”
天气太热了,胸口闷着一股浑浊的气,无论如何都抒发不出来。
许豪把他提溜起来,照着左肩膀就是一拳,方霁吃痛闭眼,汗和土融进那双漆黑圆润的眼睛里,疼得他掉眼泪。
多久没有这种体验了?那份恐惧刻进他骨子里,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许橙扑上来,被一下挥开了。
方霁用力掰着那只固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铁一样牢固,砂纸一般粗糙,在颈上蹭出乌黑的印记,还带着一股汽油味,好像即刻要燃烧。
他从牙缝里挤字:“你别碰她。”
“那他妈是老子女儿,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个小杂种……”男人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大意是说他带着许橙不学好,自己首先替他妈教训教训他。
他听到许橙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好像又回到最初那个漆黑潮湿的房子里,瘦弱的自己与瘸腿的妈妈,还有一个总是哭不停哭一直哭的小女孩。
许豪总是在喝醉酒后对他们大打出手,又在酒醒后逗弄他们,给他们买包饼干或者两块糖打发了事。
方霁曾经以为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这只是其中一种,跟他在爸爸那里学到的不同。
方霁八岁那年爸爸出意外事故当场死亡,妈妈的腿也因此落下了残疾。村里的人都说一个腿瘸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不好找下家,没人愿意要。
小方霁还不懂,天真地跟妈妈说:“爸爸说我是男子汉,让我照顾好妈妈,我会照顾好妈妈,不需要其他人。”
他不懂邻里的闲言碎语,不懂一个村子能有多封建。
妈妈把他抱进怀里哭成个泪人,最终还是转嫁进了许家村,男人带着前妻生的小女孩,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