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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游戏 谢半仙 822 字 2022-09-19

这样凄风苦雨的天气,车里窗户也不知开了多久,总之并不比外面暖和。祁尧接过手帕时顺便握住唐一臣的左手,轻轻呵了口热气帮他暖着,没头没尾地说道,“香水挺好闻的。”

唐一臣是真的冻透了,所以没急着抽回自己的手。听到祁尧的话,他忍不住笑起来,那笑容里并没有什么嘲讽或是苦涩的意思,只像听到句有趣的调侃那样,点点头回应:“下次见面时帮你问问是哪一款,回头送你做空气清新剂。”

祁尧擦干了外套上的水,想也没想就把手帕塞回了自己的口袋,直到唐一臣的手彻底暖过来才放开了他,语气轻松地问,“所以,今天是什么安排?”

雨天里开着的车窗,飞机晚点却依然迟到了,还有车里残存的一点女士香水味,和唐一臣眼睛里没藏好的疲惫,所有线索加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在来机场接祁尧前,唐一臣去约会了。

而这样的日程安排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从南非回来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在伦敦。

祁尧当初提出这样的要求,多少是有赌气的成分在,而唐一臣会答应,也完全不是出于自愿。两人当时不欢而散,之后各自冷静了几周,直到祁尧来伦敦出差,才又给唐一臣发了消息。

那天晚上祁尧有应酬,吃完饭,委托人热情邀请他去看话剧,说是最近刚刚复排的大戏,一票难求,祁律大老远来英国出差,作为东道主,必须要请他陶冶情操。祁尧对话剧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不愿意驳人家的面子。况且距离他和唐一臣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祁尧也就欣然赴约了。

戏倒是比想象中精彩些,现场也确实是座无虚席。中场休息时,祁尧出来打电话,走廊上人头攒动,他却在门口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天的唐一臣换了副无框眼镜,没有打领带,却在衬衣里面打了条领巾,比工作时的样子少了几分沉闷,却多了一点风流。而领巾是酒红色的,和旁边挽着他手臂的女孩身上的礼服颜色一样。

祁尧不太确定他们的关系,也就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倒是唐一臣扭过头来看到了他,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意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从容地转移了目光,低下头和身边女孩耳语了几句,两人一起走回剧院。

几个小时后,唐一臣如约出现在祁尧的酒店房间,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是,其实跟你想的不一样,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那时,祁尧才终于明白,在约翰内斯堡的那个晚上,唐一臣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绝望。

还有他那晚的情绪化,黑暗中格外脆弱的背影,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狠戾,分别时公事公办又咄咄逼人的语气。因为他的性取向本来就是一个秘密,而不管是秘密本身,还是他被迫只能把秘密当作秘密的行为,都让唐一臣羞于启齿。

几周以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猜忌和不满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了,那天之后,他们彻底和解,谁都没有再提起过约翰内斯堡。

……

“去看了一个现代艺术的展览,小黑屋里全是灯管,晃得眼睛疼。”

唐一臣一边说着,一边例行公事地回顾来机场前,自己和那个女孩在博物馆里相处的几个小时。

确实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展,周末的博物馆人也很多,大人小孩吵吵闹闹,唐一臣完全没有享受约会的心情。但女孩为了赴约特意花了很长时间打扮漂亮,妆容精致,衣服首饰都精心搭配过,还穿着不舒服的高跟鞋。唐一臣实在没资格抱怨,所以理所应当地,全程主动帮她拎包拍照,又趁临走前女孩去洗手间的空档,在纪念品商店买了两本今天特展的画册作为礼物。

他本来以为只需要送女孩回家,对方却临时约了两个朋友吃晚餐,唐一臣只好又在晚高峰开车进市中心,把人送到餐厅门口,所以才迟到了。

唐一臣根本不喜欢现代艺术。同理,还有话剧音乐剧和拍卖会,古旧昏暗的星级酒店里难吃噎人的下午茶,阴冷天气里湿漉漉的室外高球场,和那些死气沉沉的庄园古堡。

回想起过去十年里的每一次“约会”,唐一臣全都没有享受过。

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和修养,发挥自己的绅士品格,和女孩子们寒暄,赞美她们,服务她们,让她们知道唐家的大少爷比传闻中更加优秀体贴,也让所有盯着唐一臣的眼睛们看见,唐大少爷和每一个世家小姐都相处愉悦。他一直以来没有恋爱结婚只是因为挑剔,对人挑剔,或者对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资源挑剔,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擅长,更不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要。

唐一臣甚至不需要去回应对他性取向的质疑,因为这个质疑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