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祁尧心里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嫉妒,不针对任何别人,只是嫉妒昨天晚上的他自己,那个曾经被唐一臣环住脖子,听他在耳边小声说“叫我ethan就好啊”的自己。
唐一臣也许是真的喝断片了,可是祁尧并没有醉。所以他清醒地记得,做到后来时,唐一臣仰面躺在已然揉皱的床单上,双手死死地抓住祁尧的肩膀,在淫靡的水声和猛烈的撞击声中,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求他慢一点,祁尧不听,他突然抬起头张嘴咬住了祁尧的侧颈。他那时候的样子很像一只小动物,豹子,或者更小一点的食肉动物,明明力气不大,动作却很凶。
当时祁尧本该让他停下来。推开他,或者哄着他不要再咬了,那个位置太显眼,衬衣领子也遮不住,他相信唐一臣不会真的在这件事上坚持,毕竟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约炮,更不是什么初入爱河的高中生,脖子上的可疑吻痕并不值得炫耀,只会带来很多的麻烦和尴尬。
可是唐一臣当时看起来非常难过,祁尧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床上也露出那样的表情,明明生理上已经享受到了极大的快感,可是高潮来临时,他却像是在忏悔般紧紧闭上了眼睛。
所以直到最后,祁尧也没有忍心阻止他那样不恰当的行为,他由着唐一臣咬,几乎见了血都没有喊停。
想到这里,祁尧在嫉妒之余又感觉到愤怒。
这算什么?威胁吗?你情我愿的事情,真要说有人没守规矩,那也绝对不是自己,他甚至还亮明了身份,只是唐一臣自己忘了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祁尧还需要为唐一臣的借酒装疯负责吗?
祁尧心头的无名火烧了起来,他点点头,语速飞快道:“唐先生,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会遵守契约保守秘密,但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有的是办法让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传遍大街小巷,鉴于你看起来很介意,我个人不建议你考虑这个可能性。”
唐一臣的五官完全淹没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如果真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其实是“绝望”。可自尊并不允许他在清醒状态下显露出脆弱,所以最终他只能选择看向那个几个小时前还与自己耳鬓厮磨,此刻却拿着他们共同的快乐记忆威胁他的人,假装并不失落地点点头,对他说,“请讲。”
祁尧清了清嗓子,也像唐一臣一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强势要求道:
“做我的炮友,唐一臣,期限我说了算。”
第2章
祁尧的飞机晚点两个小时,唐一臣到机场时却依然迟到了。雨还没有停,北半球冬日的海风刮得毫不留情,路上行人都被风雨交加的天气搞得狼狈,唐一臣等在最后一个红灯前,远远看到拎着登机箱,衣冠楚楚站在路边的祁尧,只觉得恍惚。
自己和祁尧做炮友,竟然也有一年多了。
过去还有许多类似的周末,只要各自没有出差,祁尧都会来伦敦找他。伦敦的天气就是这样,祁尧降落时,十次里有九次都在下雨,唐一臣甚至可以确定,等下祁尧上车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这鬼天气,真是太讨厌了。”
有时唐一臣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两人不咸不淡地聊几句天气。有时唐一臣懒得接茬,祁尧也不会再主动开启什么新话题。他们就一路沉默着开到唐一臣早就订好的餐厅,吃完饭去酒店做爱,不出意外会一起过夜,少数情况下各自有其它的安排,工作或是出去见人,但是雷打不动的,等祁尧回纽约时,唐一臣都会再送他到机场。
因为一年前那个“约定”,或是说,“条件”,唐一臣很难在祁尧面前完全放松。可这样的氛围习惯以后,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自在。事实上,和这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每分每秒,哪怕只是沉默,都让唐一臣觉得舒服。
他们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而炮友又是种格外微妙的关系。要说疏离,两人多半时间都是赤身裸体坦诚相待的,可真要说亲密,彼此又不需要分享生活,最多聊两句工作上的事,家人或朋友,这些根本没必要提。
车停在路边,趁祁尧去后备箱放行李的空档,唐一臣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副驾驶座位上潲进来的雨水仔细擦干净。
“这鬼天气,”祁尧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坐进车里,看向后视镜整理头发,笑着抱怨道,“真是太讨厌了。”
他等了十几分钟,哪怕是站在屋檐下,大风刮起的雨水依然打湿了衣服。唐一臣赶忙把空调开得更大些,掉头回来等红灯时又把手帕递过去,指指他的肩膀,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