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心里想着事,没发觉穆斯塔法站在自己的身后。
直到后颈被轻轻拂过才蓦然回神,本能地反手去抓,刚好抓到穆斯塔法的手指:“嗯?你干嘛?”
“对不起。”穆斯塔法道歉,目光却仍然黏在梁上君的脖子上。
那里有着一块红紫色的瘀伤,很撩人也很触目惊心。
穆斯塔法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这个痕迹那么清晰,想忽略都做不到,分明就是宣告所有权的示警。
穆斯塔法无声地笑了出来,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
他想,无论多强悍的人,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那个纪策也不例外。
人类总是想要占有自己所憧憬的东西,有人要抢,就会发起攻击。
只是,其实他想要的并没有那么多。
“穆斯塔法,这一杯你不放蜂蜜吗?”是不是忘记了?梁上君小心提醒。
“不放了,”穆斯塔法说,“突然想喝清苦一点的。”
有人在警告他呢,太多的甜,会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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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这些强行背下来呢?”
梁上君看穆斯塔法一遍又一遍重复翻看会议资料,忍不住问。
穆斯塔法手上不停:“我不希望自己出错。”
一串串数据在他的瞳孔里流过,梁上君看着都觉得发晕。他捧着茶杯坐到一边,不以为然道:“不出错又怎么样呢?做到那么完美又能怎么样呢?我跟你说你这就是强迫症,硬把自己当超人,有你这么顽固不化的么。”
穆斯塔法觉得很有意思,转头看他:“是吗?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梁上君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应该学着依赖什么。你可以尝试去依赖比较可靠的东西,而不是一味地跟你不太可靠的大脑过不去。”
“穆斯塔法,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稍微任性一点,你又不会死。”
他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却不知道这句话在穆斯塔法的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你可以不要这么为难自己,你可以稍微任性一点。
他就是在没有依赖的环境中长大的。
逊奈有时候被称作恐怖分子,有时候又被称作正义伙伴,作为这种时刻可能与整个世界对着干的组织的领袖,他没有可以依赖的东西。
就连他的母亲拜玲耶,都只是他争夺权力的垫脚石。
而此时,梁上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应该学着依赖。”
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的滑稽感,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暖意。
施与的人无所觉,接受的人却几乎灭顶。
穆斯塔法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喝了一口茶水,收拾好情绪,他笑着问:“我能依赖什么呢?”
梁上君手指点着杯沿,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贱贱地笑起来。
他在桌上找了两本空白笔记本,拿起笔在两本本子的扉页上写下几个字,然后递给穆斯塔法:“你不是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吗?就信这两本本子吧。”
翻开扉页,穆斯塔法看见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