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麒麟焚境

阎攸宁发现池醉的异样后,愣了愣。

池醉自觉这种情态显得太过急切,极为羞赧,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再看阎攸宁愣了一愣,更觉羞耻,都想把整个人缩起来,却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纯情而生的羞涩与希冀而生的明亮结合,别有一番魅惑。

阎攸宁低头亲了亲池醉的眼睑。

池醉紧紧握着阎攸宁的手,眼里袒露不安。

就算阎攸宁承认他比二十年前更喜欢自己,也同意成为道侣,但大概还未到这种份上吧。

而且,就算池醉并未纠结性别之分,阎攸宁同意成为道侣后还让他有些意动,但是他不知道,曾经记忆中对顾澜澜有意的阎攸宁是否也不介意。

毕竟阎攸宁这份感情本就是他奢求来的。

池醉深吸一口气,把低落的情绪压在心里。

这并非第一次了,当池醉意识到自己对阎攸宁有着不可告人的情感后,便有出现过此刻之态,那时仅有他一人,他情难自禁,只感觉到这份情感永远深埋心底的窒息,羞耻却谈不上。

但当一切袒露在阎攸宁面前,窒息稍微减,却免不了羞赧。

池醉想到重生前,面对顾澜澜时只想对她更好的自己,而顾澜澜除了笑脸外,只给过他暧昧不清的言语,其余什么都没给过他。

那时的池醉喜欢顾澜澜,说到底不过一直在压抑在心底的情愫,从未真正坦诚相待,和如今相差甚远。而顾澜澜教会了池醉什么是喜欢,阎攸宁则教会了池醉什么是爱。

阎攸宁曾经让池醉教他如何去爱,池醉其实早已从阎攸宁身上学到爱。

温热的气息忽然扑在池醉耳边,眼前是阎攸宁含笑春风的目光,池醉却知道,阎攸宁此次是打着帮他的主意。

“我们先回星汉宫。”阎攸宁声音带着笑意,池醉埋首在对方脖颈处。

就算这时红晕更深一层的爬上池醉的脸,也没人会看到,他闷闷地点了点头,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由阎攸宁带着瞬移,二人再一眨眼,身下便换了地方。

宽大的床榻置于空荡荡的室内,床榻四周被轻纱帐围着,两人出现在的一刹那,阎攸宁便给床榻施了个洁净咒,随后拉着池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修士一旦踏入筑基后期后便开始辟谷,大多时候的修行或在席天慕地,或在洞府石窟,抑或是床榻打坐,很少会需要到被褥,而阎攸宁也从未睡过这张床,这是一次在这个世界躺在床上,感觉还挺奇妙。

阎攸宁低头,看到池醉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带了血色的面庞回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漂亮的仿若绝世珍宝的琥珀色眼眸半含秋水,映着阎攸宁的人,好似他便是池醉的世界。

刹那间,阎攸宁镇定自若的心情有了些波动。

看来真正的心动便是情难自禁,忍不住想做点更亲密的事。阎攸宁轻笑一声,逐步轻吻池醉,慢慢化解对方的慌乱,口中悠悠道:“若是觉得不适,说与我听,我会调整。”

池醉先前还不安,碰上阎攸宁这么一遭,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得进了云雾里,不安都被云遮雾绕,脑袋是蒙的,但身体又是诚实的。

一个又一个吻轻轻落在池醉的脸上,轻飘飘的犹如云朵,却带着蜜糖般的滋味,一点点从脸上吻过,最终落在池醉的唇畔。

二人唇齿纠缠,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耳鬓厮磨良久,紧紧地拥抱彼此,池醉的身体各处仿佛都有春日的风拂过。

阎攸宁为了不让池醉过于紧绷,轻声漫语说着池醉闭关二十年里修界发生的事,每一字都似乎伴随着要将池醉溺毙的温柔。

不知不觉,池醉与阎攸宁浑身的忐忑逐渐化作了坦然。

当洁净咒施过,池醉身上的衣衫依旧洁净飘香,他额头冒出一些细汗,倒在阎攸宁怀里喘着气,抬眼便看到处之泰然笑着的阎攸宁时,心里却泛起酸楚。

或许当下只有他一人暴露此种姿态,但是,这已经比当初好上许多了。

池醉啊池醉,如今拥有着对方的爱,就算并不浓烈,但你也应该知足了。他微微闭上眼,窝在阎攸宁怀里,想自我开解却又开解不了,当并不知足的情绪依旧占据主导后,池醉倏然又睁眼。

方才思绪急转,不过是几个呼吸,再次和阎攸宁四目相对,池醉掩饰语气中的不安,郑重道:“下次,我来。”

阎攸宁弯弯眉眼竟是缓缓平缓,池醉看得着实胆战心惊,手都不自觉抓紧了对方有力的胳膊。

这时,额头忽然又被轻轻弹了一下,池醉不觉疼痛,反而愣怔片刻,便听阎攸宁道:“我忍得辛苦,你却以为是我不行?”

“……我没有。”这话说出来连池醉都自己不信,他思忖了一瞬,确实承认道:“我有些害怕。”

“不用患得患失。”阎攸宁坐起身,将池醉完全抱至怀里,池醉双腿缠着他的腰,阎攸宁温柔地轻抚池醉的背脊,感受着对方全身逐渐放松下来,靠在池醉颈边,轻声缓缓道:“对待感情一事,即便我从未经历,却不会由此打趣。阿醉,修士的忍耐力又岂是凡人能比的,我不过是想,我们首次肌肤相亲,应该给你留个好印象。反倒是你,这般坦率大方,倒让我更是欢喜。”

“我对你印象好得很,为何要忍耐?”池醉却是真有些急切,带着点不加掩饰的委屈,仿佛在说“我就是想看你失了分寸的样子”。

阎攸宁笑了两声,只觉池醉怎么这么可爱,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他还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暗自叹息一声,随即侧头亲了亲池醉的耳朵,还对着白皙可爱的吹了口气,眼看耳朵染上粉色,笑着干脆道:“既为道侣,我们之后可是要双修的。”

池醉恢复些许苍白的面色再次一片通红。

而池醉即便害羞却并没有闪躲,他双手捧住阎攸宁,轻啄了一下阎攸宁的唇畔,接着伸出细长的小指,认真凝视阎攸宁,道:“一言为定。”

阎攸宁伸出骨节分明的小指,两指相勾,笑容里亦有认真:“一言为定。”

在他人眼里冷清如谪仙的池醉,品尝到恋爱滋味的这一刻,彷如坠入凡尘后对情爱食髓知味,即便羞涩,亦表现得主动又大方。

池醉已经明白忍耐只会失去想要的人事物后,便一改先前隐忍的姿态,变得放纵对阎攸宁的情感,学会了释放情绪。

想要什么便说。

阎攸宁总是会答应,而这份首肯没有半分勉强,因为他们都是欢喜的。

池醉被阎攸宁拥着,双方衣衫凌乱,感受着沁入心灵的温暖,曾有的不安都跟着消解了。

阎攸宁察觉到时间已到,终究还是提到了那件故人之事。

池醉闻言,神情微变。

沉默片刻后,池醉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想去见他。”他终于明白阎攸宁刚才为何会忍耐至此。

“我也正有此意。”阎攸宁说道。

……

某座城镇的一座院邸常年空无一人,今日,旁边院邸满是凄哀的哭嚎声,席荣走出房门外想透口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用袖子抹掉眼泪,眼眶通红。

父亲怕是撑不下去了。

而父亲临死前神志不清,念叨着的却是他师父和另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已故之人,两个神秘莫测之人,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近年来,席安康年迈,偶尔会有些糊里糊涂,席荣等人便会在那时听他说起年轻时的一些遭遇,其中有令他们记忆深刻的两位仙长。据说,他们隔壁空置的院邸便是那位仙长在人间的落脚处。

他们起初不知真假,但二十年前席安康得了重病,某一日却忽然身康体健,他们才意识到原来仙人真的会帮助凡人。

只不过二十年过去,仙长再也未来过,这一次父亲即将病逝,高高在上的仙人又是否会看凡尘一眼……

席荣又擦了一把眼泪,忽然看到两道影子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吓了一跳,手脚紧绷,定睛一看才意识到那是两个人。

这二人皆是身高腿长,一位身着红衣黑衫清逸翛然,一位身着白衣红斗篷清冷疏离,身上衣物一看便价值不菲,气质不是一般人,气势更是不凡。

他们旁若无人地走入父亲的小院,当席荣看清二人的容貌时愣了下,一个长相俊美,一个长相绮丽,皆是不似凡人宛如谪仙,一眼望去,明明是惊人的容颜,不知为何却令他发憷,看一眼仿佛就会被摄去心神。

但席荣很快反应过来,高喊欲拦。

然而,也不见两人做什么,他忽然动弹不得僵在原地。

男子高束的马尾发尾轻扬,连带着身上的衣袂都好似带着袅袅仙气,青年走在男子身边,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二人闲庭散步般绕过他,走入了父亲的房内。

这一刹那,席荣如梦初醒。

两位仙师……

二十年的延寿让席安康已过古稀之年,他早已须发皆白,因再次生了场大病,现下更是瘦骨嶙峋,脸上的胎记看着格外可怖,但如今他床边的人都是看惯了的小辈,并无人觉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