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辽东看过,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建虏不是小小芥藓,是蛰伏已久的狼;
三百万两白银能干什么?养兵处处都要烧钱,买马要钱,养马要草,养兵要粮食,□□火器都是烧钱玩意儿,开拔时拨的军费,都用来修建关锦防线了,大多数士兵穿的甲胄都不合身。
陛下减免三年赋税时,他们南方的文人交口称赞,可谁都不曾替陛下想过,减免赋税,拿什么来养兵?他听说陛下节衣缩食,想尽了一切办法给辽东筹集军费,可张慈儿的叛乱,已把南方的经济摧垮了,民间经济复苏,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大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尽快恢复。
可他们这些读书人们却不管不顾,把假意议和一事毫无顾忌地踢破了,以至于建虏频频以此为借口前来侵扰。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能明白杨尚书假意议和的苦衷。
他终于愿意放下文人的清高和傲慢,放下莫名的自尊心,就宛如蒙尘的双眼终于被拂拭清爽,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让他能看清真正的局势。
难道这就是顾宜兴把他们骗来辽东的缘由吗?
姜文渊与同来的十几个生员们心情都很复杂,不过比他们心情更加复杂的,是焦烈威。
“陈道平那狗贼厮变节投敌,老子绝对不会去找他帮忙!”
燕自也说:“我不过是军机赞画,如何做决定自然要看焦总督。”
燕自也原是兵部职方司郎中,辽东副总兵陈道平变节后,皇上派出焦烈威为关锦总督,司礼监少监董鹏为监军,燕自也为军机赞画。
焦烈威哼了一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董鹏笑着叹了口气,说:“陛下递了密信来,今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开战,这其中的缘由,咱们都清楚。建虏中其他人看不出来,可蒲俊成是明白的,要开战,现在是个好机会,蒲俊成近来频频催促阿巴赫动兵,咱们只能找陈道平给阿巴赫吹吹风了。”
“为什么非得找他!找旁人不行吗!”
“陈道平虽然变节了,可还顾着几分旧情,找其他人,不一定愿意帮咱们开这个口,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