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部官员站出来,抗议道:“夏先生所说,实在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您知不知道,这铺路垦荒,需得多少花费?现如今陛下减免三年赋税,太仓内收入不多,泰半都是查抄贪官污吏家财、开海禁后贸易所得。修路垦荒那就是烧钱,就算要做,也得等过了两年,国库内丰盈了才好推行。”
顾励沉吟片刻,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啦,那就是印钞票。印钞票就像往酒里兑水,只要别太过了,百姓们察觉不到的。
但是印钞票收取通胀税,那仍旧是从民间抽取财富,老百姓的日子刚刚好过一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这么做。而且一旦印钞票成了习惯,一旦缺钱就想着印钞,那只会把纸币市场搞垮。
顾励又想起了陈奉的那批宝藏,现在想想,当时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自己怎么就那般高风亮节呢!
另一名户部官员又出列道:“陛下,龚郎中所言不错!太仓府库内并不充盈,陛下征用民夫,乃是理所当然,为何还要付钱?虽然只是一天十钞,但一千人,那就是一天一万钞!陛下若是要铺路垦荒,万不可再如此了!”
顾励皱起眉头,说:“这八月正是农忙时节,农人放下田里的活计不做,来黄河边治水,你们又知不知要损失多少?休要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有朝廷俸禄,官场陋规在手,夏天冰敬,冬天碳敬,出行程仪,可知不知老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这话说得重了,官员们连忙跪下,一都察院官员出列规劝道:“陛下,自您今春起连查几件大案,又在京城设立了监察部,鼓励百姓们前来进京告御状,别说大楚,就是历数前朝,也未曾给过百姓这般大的权力,现在谁还敢收这些孝敬?如今吏治清明,陛下又为何说出这番话?”
顾励叹了口气,说:“监察部焉有这般大的功用?不过能造福北直隶范围内的百姓罢了。那偏远地段的百姓们,上京全靠两条腿,走过来都得几个月,更别说这半途中会不会遭遇意外。京官们吏治清明,可地方上如何,朕就不知道了。”
他见官员们还惶恐跪着,说:“都起来吧。”
原本是汇报工作,却搞得现在这般气氛沉重,顾励想了想,把这班人留下来用膳。这些人也辛苦了几个月了,各个都晒得又黑又瘦,该当褒奖才是。
李棠乃是个机敏人,已吩咐了御膳房早做准备,到了午膳时分,便有一道道精美御膳准时呈送上来。
“也不知各位爱卿在外治水,尝过了这些新鲜菜没有。这些是土豆、红薯、玉米、花生,爱卿们尝尝看?”
土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尝过的,至于红薯、玉米、花生还只在京城范围内流通,这些人外出许久,都是头一次见。
一官员尝了一粒炒花生米,只觉得入口香酥脆,越嚼越香,一连吃了几粒花生米,惊叹道:“也不知这是什么?想必和土豆一样,都是金贵东西吧!”
顾励微笑不语。
他身旁一人夹起一颗盐水煮花生,剥去外壳,发现居然与炒花生米用的是同种食材,只是做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