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上车再睡。”陆远非给他穿戴整齐,裹得严严实实,半拖半抱把人弄出门,往后座一塞,碾着路上的薄雪赶往火车站。
陆远非是个糙人,出门行李从简,只拎了个小提包装点必需品,其他的打算在路上买。
夏云则辛苦准备的祭品惨遭遗弃,他收拾的一包零食也被丢在茶几上,陆远非还算天良未泯,顺手拿了根香蕉让他垫饥。
他软塌塌地瘫在后座上,困得神志不清,连香蕉都拿不住,努力睁眼失败,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停车取票,检票进站,直到火车晃晃当当地开始行驶,他才从梦游状态清醒过来。
陆云则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让他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是这里的黎明黑黢黢,实在没什么风景可看。
不看风景,那就看人,元旦将至,有人出游,有人探亲,把一截车厢塞了个满满当当。
人一多,空气不太好,到处弥漫着火腿肠和方便面的气味,让人肠胃翻腾,一阵阵不舒服。
夏云则没什么食欲,捧着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好奇地东张西望。
绿皮车上人很杂,有出门打工的劳动者,也有放假回家的远行客,挤挤挨挨,大包小裹,不仅把行李架堆得密不透风,连座椅底下都塞满了箱囊。
大多数人都在打嗑睡,偶尔有人接电话,也是压低了嗓子长话短说,对面是一对带孩子的夫妻,孩子醒来哭了两声,丈夫扯过窗帘稍作遮挡,年轻的妈妈低着头解衣喂奶。
夏云则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咕哝了一句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比起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他们这种说走就走的背包客已经很轻松了。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不同于荣鼎大楼里的繁华热闹,干净体面,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画满了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在这个拥挤拘促的空间里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突然感到羞愧,为一度养尊处优还愁肠百结的自己。
深宫里的金枝玉叶前世没体会过贩夫走卒的生活,才会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满脑袋“何不食肉糜”的荒唐想法,大概在陆哥眼中愚蠢得可笑可鄙吧?